血色证言

法医报告第三页的照片上，那个女孩的嘴角被割开至耳垂，形成一个夸张的微笑

这是"微笑杀手"的第七个受害者，也是唯一被发现的幸存者——如果半死不活地躺在血泊中能被称作"幸存"的话

他叫似风，27岁，自由摄影师

洛队长将档案袋扔在我桌上

“你的新任务，千祈”

我翻开档案，第一页是张入院照

苍白的脸，漆黑的发，右眼下方贴着纱布

即使在这种照片里，他的五官依然精致得不像真人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神——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特的平静，仿佛躺在医院不是因为被连环杀手袭击，而只是小憩

“我的任务？”

“24小时保护”洛队打开了他今天的早饭-蛋包饭

“他是唯一见过凶手真面目的人”

“哈？那为什么不交给证人保护组”

“因为他指名要你”洛队扒拉几口蛋包饭

“他说只相信那个破获“蓝玫瑰案”的女侦探”

档案第二页是现场照片

似风倒在自家工作室的地板上，周围散落着摄影器材

血迹呈放射状喷溅在白色背景布上，像一幅抽象画

与其他受害者不同，他身上没有"微笑伤口"，只有颈部的淤青和腹部的刀伤

“凶手为什么没完成标志？”

“我们赶到时凶手刚逃走”洛队放下勺子

“似风失血过多但意识清醒，描述了凶手外貌——身高约185，穿黑色连帽衫，是个右撇子”

我继续翻看档案

似风的个人资料干净得可疑：无犯罪记录，毕业于知名艺术学院，经营一家小众摄影工作室，专拍人像

社交媒体上粉丝不少，但几乎没有私人内容，全是作品展示

“嗯...他的工作室在哪？”

“ 旧城区的艺术仓库，4号楼顶层”

洛队站起身

“救护车十分钟后到，送他去安全屋，你负责交接”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腐朽的气息

403病房门口站着两名警察，见到我后点头示意

“他情况怎么样”

“刚换完药”

年轻警员压低声音

“医生说伤口不深但很精准，差两毫米就伤到肾脏，那家伙运气真好”

我轻轻推开门

病床上的男人正在翻阅一本摄影集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使他看起来像被关在笼中的珍稀动物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千祈警官”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低沉

“我就知道会是你”

“你认识我？”我保持距离，手按在配枪上

“去年《刑事月刊》的专访”

他合上画册

“你谈蓝玫瑰案的那段分析...精彩绝伦”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右腕上的疤痕——旧伤，呈锯齿状，像是自杀未遂的痕迹

“为什么要见我？”

似风歪着头，黑色的长发滑落额前：

“因为只有你能看出真相”

这句话让我后背发凉

不是内容，而是他说这话时的神情——一种近乎天真的期待，仿佛在等待老师表扬的孩子

“...关于袭击者，你能再描述一遍吗？”

他垂下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

“我听到撬锁声时正在暗房洗照片，出来就看到他站在工作室中央，背对着我”

“他没有立即攻击你？”

“他在看墙上的作品”似风的声音轻柔

“然后他说...「还不够完美」”

我迅速记录，这与前三个受害者的现场吻合——凶手总会对受害者进行某种“评价”

“嗯，然后呢”

“我抓起三脚架...但他太快了”

似风解开病号服上两颗纽扣，露出包扎好的伤口

“他刺中我这里，我摔倒时撞到柜子...然后你们的人就到了”

他的叙述流畅自然，但有个细节不对劲

我翻开案件照片：“你说你抓起三脚架？”

“是啊”

但现场三脚架完好地立在角落

我指出“三脚架上面没有血迹或指纹”

似风的表情凝固了一秒，仅仅一秒

“我记错了”他微笑

“是旁边的反光板，失血过多让我有些混乱”

我点头，没有揭穿这个明显的谎言

因为更让我在意的是他解开衣领时，锁骨下方露出的纹身——一个精致的数字“7”

“这个纹身...”

“哦，这个”他随意地拉好衣领

“799”我总喜欢用身体记录一些东西

救护车到了

在护送似风去安全屋的路上，我注意到他不断用手机查看社交媒体

屏幕上闪过一条最新推送：《第七个微笑？幸存者身份曝光》

“别看这些”我伸手想拿走手机

他躲开，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他们在等我完成作品”

“谁？”

“ 观众”他轻声说，随即又恢复那种温和表情

“「笑」抱歉，止痛药让我有点糊涂”

安全屋是城郊的一栋普通公寓

我安置好似风，开始检查各个房间

主卧衣柜里挂着几件备用衣服——全是黑白灰三色，熨烫得一丝不苟

书架上排列着心理学和犯罪学著作，其中几本与我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你也对犯罪心理感兴趣？”

我拿起一本《暴力美学》“职业需要”

似风站在门口，不知已观察多久

“人像摄影本质上是捕捉灵魂的犯罪”

晚餐时他做了意面，动作娴熟得不像伤员

红酒在玻璃杯里旋转，映出他瞳孔的深蓝色

“敬幸存者”他举杯

“敬真相”我碰了碰他的杯子，但没喝

那晚我睡在客厅沙发，枪放在枕头下

半夜，我被细微的响动惊醒

似风的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低语声

“还不够完美...”他对镜子低语，声音与白天完全不同，冰冷而狂热，“但很快...很快就会完成了”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我的背影，拍摄于今天下午在医院走廊

照片被编辑过，我的颈部被画上了一条细细的红线，就像前三个受害者那样

我屏住呼吸后退，却撞上了身后的茶几

声响惊动了他

“千祈？”他的声音瞬间恢复柔和

“你没事吧？”

我迅速回到沙发装睡

脚步声接近，停在沙发前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脸上盯着，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的檀香

许久，他轻声叹息

“真期待你发现真相时的表情...可爱的小警官”

第二天清晨，我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第七个微笑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你知道在哪里找我——S」

当我抬头，似风正坐在餐桌前优雅地涂抹果酱，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他对我微笑，嘴角的弧度与法医照片上那些受害者惊人地相似

“睡得好吗，警官？”他问道，眼神纯净如初雪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我不清楚... ....」

「微笑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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