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坠落之前

阳光透过图书馆的菱形玻璃窗洒进来，在虞清欢的笔记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停下手中的钢笔，轻轻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引得对面几个男生不约而同地抬头，又迅速假装继续看书。

"清欢，物理系的系草又在偷看你了。"闺蜜林小满用笔帽戳了戳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

虞清欢没有抬头，只是微微蹙眉，在笔记本上写下"麦克斯韦方程组"几个字，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蓝。"别闹，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

这是大三上学期一个普通的下午。二十岁的虞清欢是这所985大学公认的校花，不仅因为那张不施粉黛也明艳动人的脸，更因为她身上那种与喧嚣时代格格不入的古典气质。她总穿着素色连衣裙，头发用一支木簪松松挽起，像从民国画报里走出来的女子。

"你就装吧。"林小满撇嘴，"追你的人从教学楼排到校门口，你连正眼都不给一个。物理系那个可是家里有矿，上次开玛莎拉蒂来上课的。"

钢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虞清欢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透明感，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是蝴蝶脆弱的翅膀。"我爸说，女孩子要自爱。"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感情不是交易。"

这句话是她父亲虞教授的口头禅。作为中文系教授，虞明远总爱用《诗经》里的话教育女儿："《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感情要纯粹，不能掺杂功利。"母亲是钢琴老师，家里永远流淌着肖邦或德彪西的旋律。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虞清欢，对爱情有着近乎固执的洁癖。

傍晚回家的公交车上，虞清欢收到父亲发来的短信："欢欢，我和你妈今晚参加学术交流会，冰箱里有做好的红烧排骨，记得热了吃。"

她嘴角不自觉上扬。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像一串串被晚风拂过的风铃。她盘算着晚上要练完《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再复习电磁学。生活就像她手腕上母亲送的珍珠手链，每一颗都圆润完美，串联成令人安心的轨迹。

命运往往在最平静的时刻露出獠牙。

那天深夜，刺耳的电话铃声撕裂了寂静。虞清欢从睡梦中惊醒，看到手机上闪烁着"市第一医院"的陌生号码。

"请问是虞明远和李素琴的家属吗？请立即到急诊科来..."

她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跌跌撞撞赶到医院的。只记得走廊的荧光灯惨白得刺眼，消毒水味道浓得让人窒息。警察告诉她，父母乘坐的出租车在高架桥上被一辆醉驾的货车追尾，直接冲破护栏坠入江中。

"很遗憾，两位都没能抢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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