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堕落艺术

李总的宾利驶入一栋别墅的车库时，虞清欢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林小满的第十七条未读消息："清欢，接电话！周叙的未婚妻找到学校来了！"

虞清欢按下关机键，将手机扔进爱马仕包里。车库的感应灯惨白冰冷，照得她新做的美甲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三个月前，她还会为指甲油颜色太艳而担心；现在，她已经能熟练地在美容沙龙挑选最衬肤色的款式。

"宝贝，发什么呆？"李总油腻的手掌贴上她的后腰，"王局长他们已经到了。"

虞清欢扬起练习过无数次的笑容："我在想，您上次答应我的事..."

"哎呀，不就是实习证明嘛！"李总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明天就让秘书给你办。X大副校长是我哥们，保研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电梯直达三楼会客厅。门开的瞬间，烟草、酒精和高级香水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六七个中年男人围坐在真皮沙发上，每人身边都陪着年轻女孩。虞清欢一眼就认出其中两个是影视学院的学生，上周某部网剧的开机仪式上见过。

"老李，这就是你说的'文艺女神'？"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眯着眼打量虞清欢，"确实比那些网红脸有味道。"

李总得意地揽住虞清欢的肩膀："虞教授的女儿，正经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背《长恨歌》呢！"

"哦？来一段？"王局长来了兴致，倒满一杯茅台推到她面前，"背对了，这杯我干。背错了，你喝三杯。"

虞清欢指尖微颤。父亲生前最爱教她唐诗，说这是"中国人的精神家谱"。现在，这些诗句要成为酒桌上的助兴节目。她深吸一口气，流利背诵起来："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当她背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时，满桌寂静。王局长眼圈竟然有些发红。

"好！"他拍桌而起，连干三杯，"老子当年高考语文差点满分，就爱这个调调！小姑娘，下个月文化局搞传统诗词大赛，你来当形象大使！"

那晚离开时，虞清欢包里多了一张十万块的支票和"文化推广大使"的聘书。李总醉醺醺地承诺下周带她去见某个"真正的大人物"。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三点。虞清欢踢掉高跟鞋，站在浴室的落地镜前。镜中的女孩妆容精致，锁骨处还有王局长留下的吻痕。她机械地卸妆，当冷水泼在脸上时，突然想起小时候背错《春江花月夜》被父亲罚抄五十遍的情景。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父亲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总发来的微信："宝贝，王局长看上你了。他答应批那块地，条件是你陪他周末去温泉。报酬再加十万，怎么样？"

虞清欢盯着屏幕，水珠从发梢滴落。十分钟后，她回复："好，但我要先看到钱。"

发完这条消息，她突然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胃里只有酒精和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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