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修女,黑袍白巾,满脸皱纹,但眼神清澈如少女。她看到傅云深时,眼中立刻泛起泪光。
"小云深...真的是你。"
傅云深的表情复杂难辨:"玛利亚嬷嬷...二十五年了。"
"我从报纸上认出你了。"玛利亚修女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你母亲临终前托我保管这个,说等你长大后交给你...但我找不到你。直到最近看到新闻..."
傅云深接过信封,手指微微发抖。虞清欢注意到信封上有一个小小的音符标记。
"这是什么?"
"你母亲写的最后一首曲子。"玛利亚修女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她说,真相藏在音符里。"
傅云深迅速拆开信封,里面是一页乐谱,标题是《给云深的月光变奏曲》。他快步走到病房角落的钢琴前——这家顶级私人医院每间VIP病房都配有钢琴,供病人音乐治疗使用。
修女转向虞清欢:"孩子,你体内的毒素...是不是雨天特别疼?"
虞清欢惊讶地点头:"您怎么知道?"
"因为傅琳中的也是这种毒。"修女压低声音,"下毒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我亲眼看见他在傅琳的茶里..."
琴声突然中断。傅云深猛地站起:"金丝眼镜?'红衣主教'从不戴眼镜!"
修女坚定地点头:"那人左手小指缺了一截,弹钢琴时特别明显。"
这个描述让虞清欢心头一震。她看向傅云深,发现他脸色变得异常可怕。
"周永昌。"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他左手小指是车祸截肢的...但他从不会弹钢琴..."
"不,他会。"修女摇头,"他妹妹周莉教他的。傅琳就是因为发现周莉怀孕的真相,才..."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傅云深接起电话,是林妍:"傅总,查到了!虞教授确实有一批1998年的录像带,其中一盘标记着'上海学术交流会'..."
傅云深挂断电话,眼神锐利如刀:"陈默,立刻派人去取那盘录像带。还有,查周永昌现在关押在哪里。"
陈默匆匆离去。玛利亚修女也起身告辞:"我得回去了。愿主保佑你们。"她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虞清欢一眼,"孩子,你长得很像傅琳最喜欢的一个学生...也许这就是命运。"
病房再次恢复安静。傅云深坐回钢琴前,继续研究那首《月光变奏曲》。虞清欢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这次不是腹部,而是头部——仿佛有人用铁锤敲打她的太阳穴。
"啊!"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傅云深立刻冲到她身边:"怎么了?"
"头...好疼..."虞清欢眼前闪过更多碎片——钢琴教室、红裙子、闪着寒光的针管...还有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左手小指残缺...
"是他..."她抓住傅云深的手,"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我见过他!"
傅云深按下呼叫铃:"医生!快!"
接下来的混乱像一场噩梦。医生护士涌入病房,各种仪器连接上虞清欢的身体。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她在剧痛中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
"神经毒素影响到了海马体..."
"记忆闪回..."
"必须控制住,否则可能脑出血..."
最后是一针镇静剂,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虞清欢梦见自己站在一间钢琴教室里。窗外下着雨,一个穿红裙的美丽女子正在弹《月光》,身边站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五岁的自己躲在门后,看着男人将针管刺入女子的脖颈...
"老师!"小清欢尖叫出声。
女子转头,露出和傅云深一模一样的眼睛。男人也回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阴冷如蛇。他朝小清欢走来,手里拿着另一支针管...
"不!"
虞清欢猛地惊醒,冷汗浸透病号服。窗外已是深夜,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傅云深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还紧紧握着她的。钢琴上摊开着那首《月光变奏曲》,谱面被血迹染红了一角——是她吐血时溅上的。
她小心地抽出被傅云深握住的手,忍着头痛慢慢挪到钢琴前。琴键上还留着她的血迹,在月光下呈现诡异的暗红色。她轻轻按下几个音符,是《月光》的开头。
傅云深立刻惊醒:"清欢?"看到她坐在钢琴前,他快步走来,"你该休息。"
"帮我。"虞清欢虚弱地说,"一起弹完这首曲子。"
傅云深犹豫了一下,最终坐在她身边。他的右手覆上她的左手,两人四手联弹。奇怪的是,当音乐响起,虞清欢的头痛减轻了。他们就这样弹完了整首《月光》,然后是傅母留下的《月光变奏曲》。
弹到变奏曲第三段时,傅云深突然停下:"等等,这段和声..."
他快速翻阅乐谱,眼神越来越亮:"这不是普通的变奏曲...这是密码!"
虞清欢凑近看:"什么意思?"
"看这里的音符排列。"傅云深指着几处不和谐音,"如果用字母对应...C-A-R-D-I-N-A-L...Cardinal(红衣主教)?不,太明显了..."
他继续分析,突然倒吸一口气:"不是Cardinal...是C-A-R-D-I-N...Cardin(卡丹)!"
"卡丹?"
"莱昂·卡丹,法国金融家,'隐士会'创始人之一..."傅云深的声音变得危险,"也是我母亲的资助人。"
这个发现像一块拼图,突然让整个画面清晰起来。虞清欢想起修女的话:"那个学生...傅琳最喜欢的学生...会不会是..."
"卡丹的儿子,爱德华。"傅云深接上她的话,"他确实在上海音乐学院留过学...时间也对得上。"
"所以周永昌只是执行者,真正下令的是..."
"莱昂·卡丹。"傅云深的眼神冷得像冰,"因为他儿子和周莉的丑闻可能毁掉他的政治野心。"
虞清欢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世界天旋地转,她向前栽去,被傅云深一把抱住。
"清欢!"
"没事...只是有点..."她的话被一口突然涌上的鲜血打断。暗红的液体喷在琴键上,与之前的血迹融为一体。
傅云深慌乱地按下紧急呼叫按钮,同时将她抱回病床。医生护士再次涌入,但这次虞清欢能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她的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点,四肢逐渐麻木。
"毒素...扩散了..."她艰难地对傅云深说。
傅云深脸色惨白如纸。他转向医生:"解毒剂!必须找到解毒剂!"
"这种神经毒素太罕见了..."主治医生擦着汗,"除非能找到下毒者..."
傅云深如遭雷击。他猛地掏出手机:"陈默!立刻联系瑞士监狱,我要见'红衣主教'!现在!"
虞清欢想阻止他——这明显是个陷阱,但她已经说不出话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傅云深跪在病床边,将她的手贴在流泪的脸上。
"坚持住...求你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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