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虞清欢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感知。她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喉咙火烧般疼痛,腹部像被烙铁烫过。她试图抬手,却发现手被紧紧握着。
"醒了?"
傅云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虞清欢艰难地转头,看到他憔悴不堪的脸——眼下青黑,胡茬凌乱,白衬衫上还沾着她的血迹。他握着她的手贴在额头,仿佛这是唯一的救赎。
"水..."虞清欢挤出这个字。
傅云深立刻端来温水,小心托起她的后颈。水流过喉咙的瞬间,虞清欢想起自己吐血的原因——毒素发作。那种神经毒素,和傅云深母亲中的一样。
"多久?"她虚弱地问。
"三天。"傅云深放下水杯,手指轻抚她输液的手背,"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虞清欢心头一紧。傅云深应该已经飞去瑞士了才对。
"埃文斯..."
"死了。"傅云深眼神一暗,"但我没去瑞士。我不能...在你这样的时候..."
他声音哽住了,这是虞清欢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傅云深,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梦见了你母亲。"虞清欢突然说。
傅云深身体一僵:"什么?"
"一个穿红裙的女人在弹钢琴,然后有人从背后...用针扎她。"虞清欢努力拼凑梦中片段,"她倒下时,钢琴上摆着一张照片,是个戴十字架的男人..."
傅云深的脸色变得惨白:"这不可能是梦。这是...我母亲死亡的场景。"
"但我怎么会知道?"
"除非..."傅云深猛地站起身,"你当时在场。"
这个可能性让病房陷入死寂。虞清欢努力回想自己的童年——五岁时她在哪里?父母从未提过她认识傅家人...
"不可能。"她最终摇头,"我五岁那年和父母在杭州生活,从没去过上海。"
傅云深若有所思:"除非你看到的不是现场,而是..."
"录像!"虞清欢突然想起,"我父亲有收藏老录像带的习惯!小时候我经常翻他的收藏柜..."
傅云深立刻拿出手机:"陈默,立刻去查虞教授生前所有的影像资料,尤其是二十五年前的...对,重点是可能记录到上海静安区的..."
挂断电话,他回到床边,轻轻握住虞清欢的手:"还有哪里疼?"
"腹部。"虞清欢诚实回答,"像有火在烧。"
傅云深掀开被子,露出她病号服下的绷带。血迹已经渗透纱布,勾勒出狰狞的图案。他的手指悬在绷带上空,微微发抖。
"医生说是毒素引起的血管炎。"他声音低沉,"每次发作都会加重...没有特效解药,只能控制。"
虞清欢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毒素...是冲你来的。"
傅云深猛地抬头。
"凶手知道你会追查母亲死因,"虞清欢继续说,"所以用同样的毒素...让你重温那种无力感。"
这个推测像一把刀,刺入傅云深最深的伤口。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我会找出他,然后——"
"然后怎样?"虞清欢轻声问,"杀了他?那和你憎恨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傅云深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区别是,他们伤害无辜,而我惩罚罪人。"
"惩罚罪人的应该是法律。"
"法律?"傅云深冷笑,"法律让我母亲惨死,让孤儿院八个孩子活活烧死,让'红衣主教'逍遥法外二十五年!"
他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带着积压多年的愤怒与痛苦。虞清欢没有退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眼中的怒火逐渐熄灭,化为深深的疲惫。
"对不起。"傅云深坐回椅子上,双手掩面,"我不该对你发火。"
虞清欢伸手抚摸他的头发:"我理解你的愤怒。但复仇不应该成为活着的唯一意义。"
傅云深抬头,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如果没有复仇...我还有什么?"
"有我。"虞清欢轻声说。
傅云深怔住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道金线。他慢慢俯身,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融。
"你知道吗,"他声音低沉,"遇见你之前,我从不相信救赎。"
虞清欢微笑:"现在呢?"
"现在我愿意尝试。"他轻轻吻她的鼻尖,"为了你。"
这个温柔的瞬间被敲门声打断。陈默站在门口,脸色古怪:"傅总,有位修女说要见您...她说她是圣心孤儿院的玛利亚修女。"
傅云深身体明显僵硬了:"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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