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窗外飘起细雪,桑延让突然将残卷塞进柴安手中。展开一看,竟是幅未完成的《策论图》,角落题着杜仰熙的批注:"今科策问,必涉河工贪墨"——正是刘塘妻舅掌管的肥差。
柴安握卷的手紧了紧。
远处兴国寺的钟声穿透雪幕,惊起寒鸦数点。
……
五福斋门前新挂的朱漆匾额下,悬着幅雪浪笺,上书"以文会友"四个清秀楷字。
廊下八仙桌排开,康宁正给书生们添茶,寿华则捧着诗卷往来穿梭。
"这'文擂'摆得蹊跷。"柴安倚在对面酒肆二楼,指尖轻叩窗棂,"昨日题'柳眼梅腮',今日又改'金戈铁马'——"他忽然嗤笑,"郦夫人这是要挑文武双全的女婿呢。"
范良翰嚼着花生米嘟囔:"阿璃姑娘连撕三张诗笺了,说那些书生写的还不如她养的鹦鹉。"
正说着,楼下传来喝彩声。
杜仰熙一袭旧青衫立在案前,笔走龙蛇间,墨迹竟透纸背。
阿璃捏着诗笺的手顿了顿,忽然转头对帘后道:"娘,今日的茶钱免了。"
柴安手中酒盏"咚"地搁在案上。
……
寒夜漏深,兴国寺的僧寮里,半块胡饼在桑延让掌心掰开,碎屑簌簌落在破旧的《论语》上。
他盯着油灯对面大快朵颐的杜仰熙,忍不住道:"你既无意结亲,白日里何必在五福斋卖弄那首《咏梅》?刘塘前车之鉴犹在......"
杜仰熙忽将半块饼塞回友人手中,从袖中抖出张花笺——正是阿璃今日评点的诗稿。烛光透纸,背面竟显出淡淡朱砂痕:"河工三策,待君金榜题名时"。
"瞧见没?"他指尖轻点暗记,"郦家六娘早看出咱俩在查什么。"饼屑随着动作飘落,恰盖住诗笺上"盐铁"二字,"她这是借文擂递消息呢。"
桑延让愕然,却见友人摸出枚铜钱抛向房梁:"再说——"铜钱"当"地砸中梁上悬着的干粮袋,"咱们的米缸,可全靠杜某卖诗文养活。"
夜风穿窗而过,吹熄了油灯。
寒士谋名
杜仰熙将最后一口饼渣拈起,在破旧案几上排成北斗七星状:"汴京才子如过江之鲫,若不剑走偏锋,谁记得住兴国寺里两个穷书生?"他忽然用饼屑在"天枢"位画了个圈,"刘塘宴上题诗是'狂',五福斋咏梅是'贞'——"
桑延让瞥见窗外晃动的灯笼,突然领悟:"你故意让刘家恶仆追着我们满街跑!"
"不错。"杜仰熙吹散饼屑,星光般的碎末飘向《汴京小报》——上面赫然写着《寒士拒婚遭权贵追杀》,"现在满城都知道,有个叫杜仰熙的硬骨头。"他敲了敲报纸角落的贡院告示,"主考官程大人,最恨趋炎附势之辈。"
远处传来打更声,桑延让摸出珍藏的墨锭研磨:"所以那首《咏梅》末句'宁可枝头抱香死'......"
"是写给程大人看的。"杜仰熙蘸墨在墙上题了句"待看春榜悬日月",忽听得寺外马蹄声急。
两人相视一笑——明日茶楼的说书人,又有新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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