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这书呆子!"康宁急得直跺脚,突然摸到桑延让怀中硬物——竟是杜仰熙的户籍文书,背面血书"若有不测,遗稿尽赠郦氏"。
风雪夜归途,家仆背着桑延让深一脚浅一脚。
远处五福斋的灯笼在雪幕中晕开暖光,窗纸上映出阿璃煎药的剪影。
杜仰熙的包袱在她臂间晃动,里头《河工策》的残稿露出角,字被雪水浸得发胀,像道溃烂的伤口。
……
转日,暖阳斜斜照进厢房
康宁端着药碗进来,忍不住叹道:"她们俩平日就住在那种地方?"
她比划着形容:"兴国寺后头那间矮屋,墙缝漏风,屋顶还塌了半边!桑大哥的床榻竟是用书箱垒的,被褥薄得像纸——"
寿华正在整理从寺中取回的行李,闻言抖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肘部打着歪歪扭扭的补丁。
她翻开包袱皮,里头除了几册毛了边的旧书,便只有一方裂了缝的歙砚,墨池里还凝着去岁的残墨。
"那鞋底都快磨穿了,"康宁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你们瞧,桑大哥怀里就揣着半块硬饼,都长绿毛了还舍不得扔!"
阿璃默不作声地捡起地上那本《政要》,书页间夹着张当票——是杜仰熙典当了冬衣换的银钱,日期正是腊月最冷的那几日。
窗外忽然传来桑延让的咳嗽声,他正蹲在院里生火煎药,枯枝燃起的青烟熏得他直流泪。
杜仰熙慌忙要起身,却被寿华按回榻上:"别动!"
她突然噤声,因看见桑延让的裤管短了一截,裸露的脚踝上满是冻疮。
春风穿堂而过,吹起案头一页诗稿。
那是杜仰熙昨夜新写的《陋室铭》,墨迹未干处,隐约可见"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八字,笔力遒劲如松。
**巧言留客**
康宁眼珠一转,忽然提高嗓门:"大姐你瞧,杜大哥那本《策论集注》里,竟有国子监祭酒的亲笔批红!"她故意将书页翻得哗啦响,"听说今年春闱..."
寿华立刻会意,接过话茬:"可不是!杜公子那篇《河工疏》连范大人都说好。"她朝阿璃使眼色,"娘,您还记得范家表舅在礼部当差时提过的'青云谱'不?"
郦娘子正为煎药费去的银钱心疼,闻言狐疑地抬头:"什么谱?"
"就是每科会提前圈点三十位必中举子的名册呀!"康宁凑到母亲耳边,"杜公子和桑公子——"她压低声音,"可都在谱上呢!"
阿璃默默将当票塞回书里,突然开口:"若他们冻死在街头,传出去倒像我们郦家苛待士子。"她瞥向窗外,桑延让正用破袖子垫着滚烫的药罐,"横竖库房空着,不如..."
郦娘子目光在女儿们脸上转了一圈,突然拍案:"罢了!就留他们抄写新菜牌——"她竖起三根手指,"每月工钱抵药钱!"
春风掠过院角的梅树,残雪簌簌落下。
郦娘子闻言,眼睛一亮,手中团扇"啪"地合上:"哎呀!他二人竟还未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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