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话音未落,雅间门被猛地推开。
桑延让举着刚买的《汴京趣闻》闯进来,头版赫然画着"贾才子骑驴图",旁边题诗:"假面郎君真驴友",落款竟是五福斋特制的葫芦印。
柴安突然呛咳起来——那驴眼睛被刻意画得活像杜仰熙瞪人时的模样,而鞍鞯上若隐若现的"柴"字暗纹,恐怕只有阿璃才画得如此传神。
窗外驴鸣悠长,杜仰熙悲愤地抢过报纸盖住脸:"这汴京,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真珠帐的风波过后,五福斋的门槛险些被踏破。
不仅文人雅士慕名而来,连途经汴京的商贾都要特来瞧一瞧那"驴状元"题过诗的雅座。
郦娘子数着铜钱串子,笑得合不拢嘴:"加租!把隔壁两间厢房都赁下来!"
她指挥伙计们将新制的"文魁茶"堆满库房,"再请西街张画师,把那日杜才子骑驴的场面画成屏风——记得把驴眼睛画大些!"
康宁趴在柜台上,看着账本上暴涨的数字咋舌:"六妹妹,你瞧这些酸秀才,明明前日还说咱们家姑娘丑若无盐,今日倒抢着来买'美人茶'了!"
阿璃正擦拭着重新挂起的真珠帐,轻笑一声。
明珠映着她唇角微扬的弧度,在晨光中流转着独特的光华。
对街潘楼近日竟也学起五福斋的做派,在雅间里添了诗画屏风。
只是那屏风上的墨梅图,怎么看都像极了某人当日摔断的梅枝形状。
腊月里的汴京,大雪压折了枯枝。
寿华抱着新缝的棉袍从绣庄出来,忽见街角蜷着个青影——杜仰熙面色青白地倒在雪堆里,怀中还紧抱着未卖完的诗卷,墨迹被雪水晕开,像哭花了的妆。
"这不是...那个'贾茗'?"康宁惊呼。
郦娘子掀开帘子一瞧,顿时拉下脸:"这厮帮着柴安戏弄咱们,冻死也是活该!"
"娘!"寿华已解下貂裘裹住书生,"他掌心全是冻疮,定是连日卖字所致。"她突然翻出诗卷末页——那上面竟抄着《孝经》,墨色深浅不一,显是反复摹写,"您瞧,这哪是轻浮之徒?"
郦娘子默不作声地掰开杜仰熙手指,取出块被血浸透的帕子。
"抬进去。"她突然转身推开库房门,新买的炭盆"噼啪"爆出火星,"要死也别死我家门口,晦气。"
雪越下越大,杜仰熙在昏迷中攥住寿华的袖角。
杜仰熙在高烧中辗转反侧,干裂的唇间不断溢出零碎呓语:"经卷...兴国寺...桑兄..."
寿华拧了冷帕子覆在他额上,转头对康宁道:"去兴国寺走一趟,就说——"她瞥见杜仰熙枕边露出半截当票,"就说有位杜相公存了要紧经文。"
康宁带着家仆,踏着半尺深的积雪赶到兴国寺时,偏殿厢房已透出骇人寂静。
推门只见桑延让昏倒在破旧书堆里,手边砚台冻裂成两半,墨汁凝成冰晶。
角落里,半袋发霉的糙米上搁着本《伤寒论》,页脚密密麻麻批满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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