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新科进士皆授将作监丞,通判诸州。”
“状元去了苏州,榜眼去了杭州,探花亦是江南富庶之地,唯独你——”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竟被派去雄州!”
“雄州?”杜仰熙眸光一凛。雄州地处北境,与辽国接壤,常年战事频发,民风彪悍,更兼气候苦寒,向来是朝官避之不及的苦差。
桑延让冷笑一声:“你初入仕途,朝中无人照拂,本该谨慎行事。”
“可如今尚未站稳脚跟,便被人暗中使绊,发配边陲。若只是个人荣辱倒也罢了,可雄州军政复杂,稍有不慎便是大祸。”
“这分明是有人存心要毁你前程!”
杜仰熙沉默片刻,指腹缓缓摩挲着玉佩上的“虞”字,眼底寒意渐深。
昨夜母亲惊惧的神情、虞惟义意味深长的目光、今日这突如其来的调令……种种线索交织,答案呼之欲出。
他抬眸,声音低沉而冷冽:“不是‘有人’,而是虞惟义。”
桑延让见杜仰熙神色淡然,竟真打算带着寿华径直赴任雄州,急得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出青痕。
“你当真不知轻重!”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发狠,“雄州是什么地方?辽人铁骑年年叩关,州府官员更迭如流水——不是战死,就是被朝中政敌借机参劾!你毫无根基,贸然前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杜仰熙轻轻拂开他的手,唇角竟浮起一丝冷笑:“刀山火海闯一闯又何妨?总好过在此处被人当棋子摆布。”
桑延让见他油盐不进,胸口剧烈起伏两下,突然泄了气般低声道:“……你若非去不可,至少善待郦大娘。”他喉结滚动,耳根竟隐隐发红,“那年我遭仇家追杀,重伤倒在雪地里,是她冒险收留我……我、我……”
话未说完,院外忽然传来寿华清亮的嗓音:“桑公子,您要的艾草膏我寻来了——”
桑延让浑身一僵,方才还凌厉的气势瞬间消散,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杜仰熙挑眉看着他这位向来洒脱不羁的好友此刻手足无措的模样,忽然了悟,眼底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
“原来如此。”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难怪你比我还着急。”
桑延让狠狠瞪他一眼,正要反驳,寿华已捧着青瓷小罐推门而入。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发间的木簪上,桑延让顿时连呼吸都放轻了。
……
夜色渐沉,烛影摇红。
郦娘子精心准备的一桌佳肴早已凉透,油花凝在汤面上,结成薄薄一层脂膜。
她第三次去院门口张望,却仍不见杜仰熙的身影,只得悻悻回到桌前。
杜母安静地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眼神飘忽,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浑然不觉。
“夫人先用些饭菜吧,别饿坏了身子。”郦娘子强压着怒火,替杜母布了一筷子清蒸鲈鱼。
杜母轻轻摇头,声音飘忽:“…………再等等仰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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