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杜仰熙伸手递来那支金步摇,缠枝牡丹的流苏在风里轻晃,晃得寿华眼眶发涩。
这原是及笄时母亲给的,后来成了他夜夜为她绾发的信物。如今金丝掐的花瓣间,竟还缠着几根她的青丝。
"薛家二郎。"杜仰熙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毒的针,"前日刚典了祖田去赌坊赎玉佩。"
他嘴角浮起一丝她熟悉的笑——当年他哄她喝下落子汤时,也是这样笑着替她抿好鬓角的。
步摇垂珠碰在她掌心,凉得像合卺那夜没喝完的冷酒。
寿华忽然想起,当初他上门提亲时,母亲盯着聘礼单子皱眉说"金器成色不足",而她只顾看他立在海棠树下,肩头落花如雪。
寿华望着他,指尖轻轻摩挲着金步摇上微凉的纹路,忽然低声道:"你若有难处,不妨说与我听。"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春日的细雨,柔柔地渗进人心缝里,"这些年,我们终究是夫妻……"
杜仰熙的眸光微微一颤,似有波澜,却又很快归于沉寂。
他侧过脸,避开她的视线,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寿华,你总是这样……"
他顿了顿,嗓音低沉,像是压着千钧重担:"可有些事,不是你我愿意就能改变的。"
寿华上前一步,袖角被风轻轻掀起,露出腕间那枚褪色的红绳——那是新婚时他亲手系上的,说是能保平安。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若你只是怕连累我,那大可不必。我既嫁了你,便不怕与你同担风雨。"
杜仰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然:"寿华,和离书我已签了,此事不必再提。"
他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仿佛这样就能斩断所有牵连,"你……好好保重。"
寿华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觉得眼前人陌生得可怕。
她曾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可如今才发觉,他藏起的那些心事,她竟从未真正看透。
翌日清晨,寿华特意换了身素白袄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在杜仰熙必经的茶楼前站定。她指尖掐着帕子,指节泛白,却仍挺直了脊背,像一株不肯折腰的玉兰。
待杜仰熙的身影刚转过街角,寿华忽然扬声喝道:"杜仰熙!"这一声又脆又利,惊得茶楼里探出好几个看热闹的脑袋。
杜仰熙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寿华攥紧袖口,指甲几乎要刺进掌心,面上却浮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我原以为你至少是个磊落君子,没想到竟这般不堪!"她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和离之事我认了,可你竟连我陪嫁的田契都要算计——"
杜仰熙眸光骤暗,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下颌绷紧,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顺着她的话冷冷道:"既已和离,你……
躲在茶楼二楼的虞府管事眯起眼,看着寿华抽回手头也不回地离去,杜仰熙则弯腰拾起断簪揣进怀里——这个动作被他忠实地记入密信,当夜就呈在了虞惟义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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