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临门141

第一百四十一章

　　“糊涂！”郦娘子厉声截断，手中佛珠几乎捏碎，“他当众揭发亲父，已犯十恶不赦之罪！难道要寿华顶着‘罪臣之妻’的名头守寡一世？”她转头看向沉默的寿华，声音陡然哽咽，“儿啊，娘宁愿你恨我，也不能看你往火坑里跳......”

　　寿华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旧伤疤在袖中隐隐作痛。她望向窗外如墨夜色，恍惚又见那年杏花微雨，杜仰熙将一朵海棠别在她鬓边，指尖温暖如春阳。

　　开封府大牢。

　　柴安攥着杜仰熙当日托付的信，在腐臭的牢房里疾步穿行。当他看清蜷缩在草堆里的身影时，眼眶猛地一热——昔日清雅如玉的探花郎，如今形销骨立，囚衣上满是血痂。

　　“你早就打算赴死是不是？”柴安一把揪住铁栅，声音发颤，“那日托我收尸时，你就计划好要状告虞惟义！”

　　杜仰熙缓缓抬头，竟露出释然的笑：“柴兄，我母亲沉冤二十年......总得有人记得。”他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血丝，“只求你......多多照顾寿华。”

　　公堂之上。

　　沈慧照将惊堂木拍了又拍，终究还是在判词上朱笔疾书。

　　他望着堂下跪得笔直的杜仰熙，想起自己早逝的发妻，喉头滚动：“杜仰熙，本府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学生只恨......”杜仰熙重重叩首，血渍在青砖上洇开，“恨不能早十年，替母亲问这一句。”

　　闺房内。

　　烛火摇曳，寿华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封未拆的信——那是杜仰熙托人悄悄送来的。她脸色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显然已多日未眠。

　　灵药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小姐，刚得的消息，官家已下旨，命百官明日御前集议杜大人的案子……”

　　寿华指尖一颤，信纸边缘被捏出一道皱痕。

　　“沈大人虽极力抗辩，但……”灵药欲言又止，“听说两制官和台谏大多支持维持原判，恐怕……”

　　寿华闭了闭眼，胸口微微起伏，半晌才轻声道：“我知道了。”

　　她语气平静，可攥着信的手指却已泛白。

　　窗外·暗处。

　　四娘好德蹲在窗下，将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她越听越怒，眼底燃起熊熊怒火，猛地站起身，裙角带翻了脚边的花盆也浑然不觉。

　　“好个铁石心肠的沈慧照！”她咬牙低骂，“杜大哥这般重情重义之人，他竟真要眼睁睁看他去死？！”

　　她攥紧拳头，转身便跑，灵药在后头连喊几声都未能叫住。

　　开封府衙前。

　　四娘好德一路冲至府衙大门，守门的衙役还未反应过来，她已闯了进去，直奔正堂。

　　沈慧照正在批阅公文，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便见一名少女怒气冲冲地站在堂下，杏眼圆睁，满脸愤慨。

　　“沈大人！”四娘好德声音清亮，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杜仰熙为母申冤，何罪之有？！你们这些当官的，口口声声说什么忠孝节义，如今一个孝子摆在眼前，你们却要判他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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