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时,苏璃端着青瓷碗推开书房门。
魏俨伏在案前,玄色外袍皱得不成样子,发梢还滴着昨夜淋到的雨水。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如蛛网密布——却在看清那碗冒着热气的葛花解酒汤时,喉结动了动。
“谁让你……”
“兰云说公子每次醉酒都会胃痛三日。”苏璃将碗推到他手边,碗底垫着绣青竹的帕子,“这是加了蜂蜜的,不苦。”
魏俨盯着碗中晃动的倒影。那些替身女子总爱捧来最烈的醒酒汤,仿佛他越痛便越能证明她们忠心。可眼前这碗汤……
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忽然抓住她收回去的手腕。
“为什么?”拇指按在她昨夜被刺客划伤的绷带上,“我对你冷言冷语,你反倒……”
苏璃任由他攥着,另一只手翻开案上染血的《伤寒论》:“公子批注的第三十七页,把‘附子畏绿豆’改成了‘相生相杀’。”她指尖点在那行凌厉字迹上,“我试过了,确实能解寒毒。”
魏俨瞳孔骤缩。
那是他生母留下的偏方,连徐夫人都不知晓。
“你比她们……”他声音哑得不成调,“更懂何为真心。”
窗外传来瓷器碎裂声。
苏璃转头时,正看见一个穿桃红衫子的丫鬟惊慌逃走——那是最近总往魏俨房里送点心的替身之一。
“她们学你穿青衣,学你绾发。”魏俨忽然嗤笑,“却连‘附子有毒’都不知,还敢端药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苏璃却看见他指节捏得发白。
她鬼使神差地碰了碰他手背:“公子若真厌恶她们,何必故意收下那些点心?”
案上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魏俨垂眸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忽然笑了:“因为我想知道……”他反手扣住她五指,“若你看见,会不会也摔个碗。”
*
匈奴细作将魏俨的身世编成童谣,撒在长安城的街巷。
——“魏家郎,胡人血,生母原是帐中妾。”
稚童们拍手传唱,茶肆里议论纷纷。苏璃攥紧药篮穿过人群时,听见有人嗤笑:“难怪他性情暴戾,原是蛮夷种……”
她猛地驻足,银针从袖口滑入掌心。
“姑娘慎言。”她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条街霎时死寂,“魏公子戍边三年,斩匈奴首级数百——您这般高贵的血统,可曾上过战场?”
那书生脸色铁青,却在看清她腰间魏府玉牌后落荒而逃。
当夜,苏璃独自走过暗巷。
腰间玉牌明晃晃地悬着,裙摆扫过青石板发出簌簌轻响。她数到第七步时,背后传来弩箭上弦声——
“魏家走狗!”蒙面人刀锋抵住她后心,“带我们去见那个杂种,否则……”
寒光闪过,三支弩箭突然从墙头射来!
苏璃旋身甩出银针的刹那,魏俨的玄铁剑已贯穿刺客咽喉。鲜血喷溅在她脸上时,他一把将她扯到身后,剑尖挑起刺客蒙面布——
竟是魏府马夫。
祠堂灯火通明,族老们看着被捆跪地的细作,窃窃私语。
“区区婢女也配插手族务?”二叔公龙头杖重重顿地,“魏俨!你纵容这女子……”
综影视:苏云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