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俨3

檀香缭绕间，老妇人摩挲着一块残缺的青铜兵符：“你父亲苏明远，曾是魏家最骁勇的参将。”

　　苏璃指尖微颤——父亲战死时她尚在襁褓，只知他是马革裹尸的英烈，却不知……

　　“十二年前匈奴夜袭，他带三百死士断后。”徐夫人忽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着血丝，“咽气前把你托付给魏家，说‘莫让这孩子再沾刀兵’。”

　　窗外传来枯枝断裂声。

　　苏璃回头时，只见魏俨的衣角掠过廊柱，地上落着半块捏碎的糕饼——是她昨日给兰云做的杏花酥。

　　当夜暴雨倾盆。

　　苏璃提着灯笼寻遍府邸，最终在马厩找到魏俨。他正给那匹瘸腿的老战马包扎伤口，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来看笑话？”

　　雷光劈亮他半边脸，苏璃这才发现他眼角有泪痕。

　　“它叫逐风，是苏将军从匈奴人手里救下的。”他忽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扭曲的箭疤，“这箭本该射穿我心脏，是你父亲用肩膀挡的。”

　　雨水顺着他们交错的影子蜿蜒成河。

　　苏璃蹲下来帮他按住马匹渗血的绷带，听见自己声音轻得像叹息：“原来我们……都困在十二年前那场雪里。”

　　魏俨在祠堂前烧了整箱纸马。

　　火舌吞没最后一匹战马时，苏璃看见他往火里扔了块带血的帕子——绣着与生母相同的狼图腾。

　　“母亲被王庭处死那夜，也下着这么大的雨。”火星映亮他冷笑的嘴角，“他们说她私放汉将，该受万箭穿心之刑。”

　　风卷着灰烬扑向苏璃，她没躲。

　　父亲战死的真相、魏俨生母的惨剧、匈奴王庭的追杀令……这些碎片终于拼出完整的图景。她伸手接住一片未燃尽的纸屑，上头依稀可见“苏”字残痕。

　　魏俨又喝醉了。

　　苏璃踏进庭院时，他正倚在廊柱边，手中酒壶半倾，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指节滴落，浸湿了衣襟。夜风卷着微醺的酒气拂过她的鬓角，她下意识蹙眉，却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小乔……”他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触到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寸停住，眼底的醉意里混着某种近乎温柔的恍惚，“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苏璃僵在原地。

　　——小乔。

　　她尚未开口，魏俨已踉跄着向前一步，掌心虚虚抚过她的发梢，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愿你自由。”

　　这句话太重了。

　　重得不像是醉话，倒像是深埋多年的执念，终于在这一刻溃堤而出。

　　苏璃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月光下，他的眉目褪去了平日的锋锐，只剩下某种近乎脆弱的倦意。

　　她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手腕：“魏俨，你看清楚，我是谁？”

　　他怔了怔，眼底的迷雾似被风吹散一瞬，却又在下一刻重新聚拢。

　　他低笑一声，嗓音沙哑：“……是你，不是她。”

　　他收回手，转身时袖口擦过她的指尖，凉得像夜露。

　　她明白，那句“愿你自由”是什么意思。

　　那是他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也是对自己一生的枷锁。

综影视：苏云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