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色

卯时刚至，天色微明。何卿一袭玄色龙袍，端坐于太平殿的龙椅之上，气势威严而沉稳。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静候君命。

何卿目光如炬，声线平缓却不失锋芒：“朕初登大宝，新朝方立，外部各族，可有异动？”

礼部尚书刘嗣毅，一位眉宇间透着儒雅沉稳的中年男子，拱手答曰：“启禀陛下，漠北王耶律光化已遣使献上祝福，附带两车布匹丝绸与黄金五万两，以表恭贺。”

何卿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随即沉声问道：“王尚书何在？”

兵部尚书王珂闻声出列，双手抱拳道：“臣在此。”

何卿直视于他，语气郑重：“即刻加强边境防守。我大武新建，根基尚浅，万不可让外敌有机可乘。”

言罢，他又环顾群臣，扬声道：“吴尚书何在？”户部尚书吴涛向前迈出一步，他身材略显肥胖，但面容却十分和蔼，闻言低声应道：“臣在。”

何卿凝视其片刻，缓缓开口：“如今国库初定，对于财政税收之事，你有何见解？”

吴涛略作思索后回道：“启禀陛下，国初当效仿汉制，行休养生息之策，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则民力渐复，国基稳固。”

何卿点头称善，当即下旨：“自今日起，全国税收减半，免收五年田租；另拨八十万银两修缮因战乱残破之地，以安民心。”

稍顿，他又转向刘嗣毅，问道：“五日后的祭祖事宜安排得如何了？”

刘嗣毅朗声道：“回陛下，高宗庙内一切已布置妥当，仅待圣驾亲临。”

何卿神情微舒，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随着太监姜文强尖细嗓音高喊一声“退朝——”，他起身迈步离去，转入定安宫中。诸位大臣亦各自散去，朝堂再度归于寂静。

夜幕降临，青王府地下的密室内，烛火摇曳，几位继位武将悄然聚首。何永端坐主位，嘴角挂着一抹深险的笑意，声音低沉却饱含野心：“诸位，再过五日，这天下便是我们的囊中物了！”

校尉黄彪连忙附和：“殿下英明神武，实属天命所归！若无殿下相助，大武断然无法立足。”

怀化大将军夏侯徽接话道：“那何卿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会折在亲弟弟手中。”

何永冷笑一声，眼中掠过一丝阴鸷：“哼！谁让他穿上了那件龙袍呢……”

他稍稍停顿，继而挥手道：“好了，暂且退下吧。这几日务必谨慎行事，莫要暴露行踪。”

众人领命退去，何永独自留在厅中，抚摸着身上的紫色长袍，喃喃低语：“哥，别怪我……只怪你的龙袍太过耀眼。”他抬眸望向虚空，仿佛看见金光闪烁的九龙图腾，心中贪婪愈演愈烈。仰天狂笑之际，往昔的手足情谊早已荡然无存，唯余无尽的权欲驱使着他前行。

另一边，皇宫御花园中，何卿与周仪凝并肩漫步。朦胧月色笼罩下，四周花影绰约，湖波粼粼。何卿牵起她的手，柔声道：“往后，这御花园便属于你一人了。这些年随我奔波劳碌，辛苦你了。余生，我不愿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周仪凝浅笑回应：“能陪伴当今天子共渡艰险，便是死也无憾。”

何卿听罢，不禁忆起旧事，目光幽远而深邃：“还记得吗？二十岁时，我孑然一身，携幼弟流落街头，饥饿难耐。彼时，是你请我们吃了碗热腾腾的面条。那一碗普通的面虽比不上如今宫中的珍馐，却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正是那一天，我下决心改变命运。我苦读四书五经，却四次科举落第，而那些世家子弟不过借门荫便轻易获封高官，他们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而那皇帝李尘建仍整日沉湎酒色，对黎民疾苦置若罔闻。于是，我加入反赵义军，凭借学来的兵法，迅速率众攻占城池。等朝廷醒悟过来，为时已晚。我们的军队改号‘武’，短短数年便扩充至十万人以上。也是那时，我重新找回了你，许诺还你一个全新的天下。此后十年，你跟随我征战沙场，历经风雨，直到最后攻陷长安。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恍如隔世……”

周仪凝侧首凝视良久，轻叹道：“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从一个九品小官之女，成为这武朝的皇后。”

何卿握紧她的手，誓言坚定：“此生，我只娶你一人。”

周仪凝莞尔一笑，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温柔：“后宫三千佳丽再正常不过了，身为帝王，你想纳妃多少都合乎礼法，我绝不会多言一句，只愿你开心便好。”两人相视一笑，身影在月华洒落间渐行渐远，如同一幅隽永画卷，满溢甜蜜与宁静。

然而，命运的暗潮却已在黑暗中涌动，等待着将一切推向不可预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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