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去江家老宅的路上，林砚一直看着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被风一吹，簌簌地往下落，像铺了一地碎金。

　　“在想什么？”江淮握住他的手，指尖有些凉。

　　“在想奶奶会不会喜欢我带的茶。”林砚笑了笑，手里的礼盒里装着今年的新茶，是他特意让人从杭州寄来的明前龙井。

　　“她肯定喜欢。”江淮侧头看他，阳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照得像镀了层金，“你带的，她什么都喜欢。”

　　林砚心里暖了暖，反手握紧他的手。

　　车子驶进熟悉的巷子，远远就看到江奶奶站在门口张望，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了件枣红色的对襟衫，精神得很。

　　“奶奶！”林砚推开车门就喊了一声。

　　“哎，我的乖孩子。”江奶奶笑着迎上来，拉着他的手就不放，“快进来，外面风大。”她又看向江淮，“你这孩子，怎么才带小砚回来？”

　　“公司最近忙。”江淮笑着应下，顺手接过林砚手里的礼盒。

　　老宅的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金黄的桂花落了一地，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香气。张妈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菜，看到他们进来，笑着说：“可算来了，就等你们开饭了。”

　　林砚走进客厅，看到墙上挂着他画的松柏图，装裱得很精致，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三支香，显然是常被打理的。

　　“奶奶，您还真挂上了。”林砚笑着说。

　　“那当然，我孙媳妇画的，必须挂最显眼的地方。”江奶奶拉着他坐下，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好多老姐妹来看了，都说画得好，有精气神。”

　　林砚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烫。江淮在一旁低笑，给他倒了杯茶：“喝点水，压压惊。”

　　午饭很丰盛，松鼠鳜鱼、红烧肉、糖醋排骨，都是林砚爱吃的。江奶奶不停地给他夹菜，碗里的菜堆得像座小山。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江奶奶看着他，眼神慈爱得像在看自己的亲孙子。

　　林砚一边点头，一边往江奶奶碗里夹了块鱼腹：“奶奶您也吃，这个刺少。”

　　“好好好。”江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江淮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偶尔给林砚剥个虾，或者帮他把鱼刺挑出来，动作自然又熟练。

　　吃完饭，江奶奶拉着林砚去院子里晒太阳，让江淮去书房处理点事。两人坐在桂花树下的藤椅上，盖着同一条薄毯。

　　“小砚啊，”江奶奶忽然开口，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你跟阿淮……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林砚的动作顿了顿，心里一紧，随即笑了笑：“我们还没想好呢，顺其自然吧。”

　　“什么顺其自然啊，”江奶奶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讲究这些，但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奶奶都想好了，场地就定在城郊的那个庄园，风景好，适合拍照。”

　　林砚看着江奶奶眼里的期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奶奶，”他轻声说，“我……我们还年轻，不急。”

　　江奶奶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是不是阿淮那小子欺负你了？你跟奶奶说，奶奶替你做主。”

　　“没有，他对我很好。”林砚连忙摇头，眼眶有些发热，“真的，他对我特别好。”

　　“那就好。”江奶奶点点头，又笑了起来，“你们好好的，奶奶就放心了。”

　　阳光透过桂花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林砚靠在藤椅上，听着江奶奶絮絮叨叨地说些家常，心里忽然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下午，江淮从书房出来，看到林砚靠在藤椅上睡着了，身上盖着薄毯，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江奶奶站在一旁，轻轻地给他掖了掖毯子。

　　“小声点。”江奶奶对江淮说，“让他睡会儿，看他累的。”

　　江淮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指尖轻轻拂过他蹙着的眉头。林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头渐渐舒展开，往他这边靠了靠，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阿淮，”江奶奶轻声说，“小砚这孩子，看着坚强，其实心里藏着事呢。你多疼疼他。”

　　“我知道，奶奶。”江淮的声音很轻，“我会的。”

　　他看着林砚熟睡的脸，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把这个人牢牢地抓在手里，永远不让他离开。

　　林砚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江淮的怀里，身上盖着毯子，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空了的茶杯。江奶奶不在院子里，大概是回房休息了。

　　“醒了？”江淮低头看他，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睡得真香，还流口水了。”

　　林砚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发现被骗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他往江淮怀里缩了缩，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觉得安心。

　　“奶奶呢？”

　　“回房了，让我们晚点再走。”江淮吻了吻他的发顶，“想再睡会儿吗？”

　　林砚摇摇头，坐起身，看到院子里的桂花落得更多了，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他忽然想起什么，拉着江淮的手说：“我们捡点桂花吧，回去做桂花糕。”

　　“好。”江淮笑着应下，找来两个小篮子。

　　两人蹲在院子里捡桂花，金黄的花瓣落在他们的手背上、衣服上，带着淡淡的香气。林砚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江淮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身边有喜欢的人，手里有喜欢的花，林砚忽然觉得，这样的瞬间，就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幸福的模样了。

　　“嘀——江淮好感度：86（生死相依）。”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林砚正把一朵桂花别在江淮的耳后，看到他无奈又宠溺的眼神，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不知道这样的幸福还能持续多久，但至少此刻，他是真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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