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手串）

他话音刚落，夜风中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

“嗷呜——”带着几分幽怨，几分控诉。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红狐狸从假山后慢悠悠地踱了出来，毛色火红，尾巴蓬松，眼神却委屈得像被全世界辜负了。

先帝眉头一挑，语气不善。

：“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我：“……不是我带来的。”

红狐狸慢悠悠地走到我脚边，尾巴一甩，绕着我转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下，仰头看着我，眼神哀怨得像是在说。

：你都不管我，我都瘦了

我：“……”

先帝：“它倒是会挑人。”

红狐狸耳朵一动，转头看向他，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尾巴一炸，像是认出了这位曾经从山贼窝里把它“抢”出来的暴君。

先帝眯了眯眼。

：“它是不是在瞪朕？”

我：“……它可能只是眼睛小。”

红狐：你眼睛才小！

先帝冷笑一声，伸手把我往怀里一揽。

：“予儿，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我：“……我近日确实没什么事。”

他低头看我，眼神幽幽。

：“那你来照顾它吧。”

我：“？”

他语气认真：“它毕竟是朕为你抢来的，你却不闻不问，实在叫人心寒。”

红狐狸：就是就是！

我：“……照顾便是。”

他满意地点头，忽然又道。

：“不过，它性情孤僻，不喜见人，你照顾它时，最好不要让旁人靠近。”

我：“……比如？”

先帝一笑：“比如永安公主。”

我：“……”

先帝低头看着狐狸：“你乖，好好陪着他，别让他乱跑，知道吗？”

红狐狸：保证完成任务！

我：“……”

先帝伸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忽然又道。

：“对了，它最近食欲不振，你喂它的时候，记得亲手喂。”

我：“……遵旨。”

他满意地笑了，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哪是让我照顾狐狸，分明是借狐狸之名，把我困在他眼皮子底下！

红狐狸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尾巴一甩，跳到我怀里，窝成一团，眼神得意得像是在说。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我：“……”

他忽然伸手，把狐狸从我怀里拎出来，语气不善。

：“它今晚去睡御书房。”

红狐狸：？！你过河拆桥！

我：“……那我先回去了？”

先帝：“允儿自然是陪朕睡。”

我：“……”

夜风微凉，月色如练。

我立在原地，怀中一空，心中亦是一空。

那红狐狸被先帝拎在手中，四爪乱蹬，尾巴炸成一团火球，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似在抗议，又似在控诉。

“嗷呜——”它瞪着先帝。

先帝却毫不理会，只淡淡吩咐。

：“来人，把这狐狸送去御书房，喂些鸡肉，别让它乱叫。”

：“是。”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内侍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狐狸接过，被内侍抱走后，尾巴一甩一甩，仿佛还在骂骂咧咧。

先帝转身看我，盯着我看了片刻。

：“永安那丫头，从小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若非她是朕的侄女，朕早将她远嫁边疆，永绝后患。”

我低声道：“……她毕竟是公主。”

他冷笑：“公主又如何？朕的江山，朕的予儿，谁若敢染指，朕便让它生不如死。”

我心中一震，抬眸看他。

他低头，目光幽深如夜，语气却温柔得近乎缠绵。

：“允儿，你是朕的。”

： “你的一切，都是朕的。”

： “你的人，你的心，你的梦，你的字，你的气息……都只能属于朕。”

我垂眸，轻声应道：“……是。”

他满意地笑了，低头在我额间轻轻一吻，语气低哑。

：“乖。”

夜风拂过，花枝轻颤。

他抱着我，走向寝宫。

月光洒落，映得他侧脸如玉，眉眼如画。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我醒来时，天色微亮，窗外鸟鸣清脆。

枕边已空，先帝早已起身去早朝。

我披衣起身，刚欲唤人，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 “阿朗，你醒了吗？”是梧晓的声音。

我应了一声。

：“进来。”

小傻子推门而入，捧着盒子，脸上还留着昨夜未干的泪痕。

他看我的眼神像只刚被雨淋湿的小狗，既委屈又小心。

：“阿朗，这是……一个宫女让我送来的。”

我一愣，接过锦盒，打开是一串木质手串。

下压着一张素笺，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昨夜之言，望君谨记。】

木手串躺在掌心，轻得像一声叹息。

没有落款，但我知道是谁。

永安公主的笔迹和她的人一样，清瘦，却带着不肯弯折的锋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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