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镯化作的两条小龙撕咬着"龙脉"二字时,裴砚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契约印记在心口炸开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十二岁那年的记忆如潮水般倒灌——青黛瓦的祠堂里,父亲戒尺抽在掌心发出的脆响与此刻骨骼的震颤完美重合。
"三百遍家规抄完了?"记忆里的父亲用朱笔点着青铜令上的缺口,"这上面的每一道纹路都是裴家先祖用命换来的封印。"
萧景珩的指尖突然掐进她腕间伤口,现实中的疼痛与记忆重叠。"看清楚,"他的血珠悬在火龙卷中,勾勒出与青铜令缺口完全吻合的弧形,"你父亲打你手板时,可说过这物件真正的用处?"
寝殿的地砖开始龟裂。裴砚宁看着自己腕血与萧景珩的融合后凝成金线,自动填补着悬浮在半空的青铜令虚影。当最后一道纹路被血线连接,寒玉匣残片突然从她袖中飞出,严丝合缝嵌入矿脉地图的缺口。
"龙脊关下不立碑——"父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每个字都震得她耳膜生疼,"因为整座寒玉矿脉就是口活棺材!"
萧景珩突然拽着她扑向右侧。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发丝钉入地面,箭尾银铃与记忆里祠堂檐角的风铃声响成一片。裴砚宁的银簪自发飞向矿脉图示,簪尖青玉与血线接触的刹那,二十年前的军报残页在火焰中重组出全新字句——被朱砂划去的"龙脉"旁边,赫然添着父亲力透纸背的"活棺"二字。
"当年先帝为何独选裴家镇守北境?"萧景珩的龙纹扳指刮过她锁骨处的契约印记,带起的金芒在空中组成星图,"你们族谱上可记载着,太祖皇帝曾将前朝末代太子......"
瓦砾轰然砸落在他们之间。裴砚宁滚烫的掌心按上萧景珩胸膛,契约印记透过衣料传来擂鼓般的心跳。她突然看清星图中被金线串联的七处光点——正是父亲每次巡视龙脊关必定亲临的哨所位置。
"青玉令在何处?"萧景珩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矿脉地图上的光点突然暴起,将刺客们腕间的银铃尽数击碎,"你及笄那日戴的簪子——"
裴砚宁的指尖触到心口剧痛源。簪尾青玉在契约印记的金芒中融化,液态玉髓顺着血脉流向掌心,凝成与青铜令纹路完全一致的密钥形状。父亲的声音再次炸响,这次混着锁链挣动的金属刮擦声:"寒玉为牢锁的是前朝怨气!血脉为钥开的是......"
西窗突然炸开。萧景珩揽着她旋身时,裴砚宁看清扑来的刺客首领——正是三年前父亲亲自提拔的龙脊关副将。那人腕间的银铃铛与军报上父亲批阅的"死守"朱批同时泛起血光。
"继续。"萧景珩染血的手掌覆在她执簪的手背上,带着她将玉髓密钥刺向矿脉地图。青铜令虚影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寝殿四面的承重柱开始倾斜,"看看你父亲用军报遮掩的到底是什么。"
玉髓接触地图的瞬间,裴砚宁的视线突然拔高。悬浮的视角里,她看见二十年前的龙脊关——父亲站在矿脉入口,将半枚青铜令按进山体裂缝。朱砂从令符缺口喷涌而出,在山壁上蚀刻出与契约印记完全相同的符文。
"活棺要开了。"萧景珩的唇擦过她耳际,龙形玉哨滚落在地,"你听——"
地底传来的闷响如同巨兽苏醒时的吐息。裴砚宁看着自己掌心的玉髓密钥开始融化,金红交缠的液体渗入地砖缝隙,所到之处浮现出与父亲修改过的军报完全一致的文字轨迹。当最后一道纹路在脚下亮起,寒玉匣突然从废墟中升起,匣内冰蓝色火焰舔舐着两人交握的手。
"最后的机会。"萧景珩突然将她的手指按进火焰,契约印记迸发的金芒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他站在矿脉深处,面前悬浮着七面青铜令组成的环,"问出你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裴砚宁的喉咙像被朱砂堵住。父亲的幻影转过身的瞬间,她看清对方手中展开的正是当年那封被她偷偷调换的奏折原本——空白处多出一行小楷:"宁儿若见此文,速毁青玉令钥......"
寒玉匣突然剧烈震颤。萧景珩的龙纹扳指裂开细纹,里面滚出颗赤红丹丸,落地化作与青铜令纹路一致的血线,将两人手腕紧紧缠绕。裴砚宁听见自己骨骼发出与二十年前矿脉中相同的锁链挣动声,契约印记的金芒突然转为暗红。
"现在明白了?"萧景珩带着她后仰避开坠落的横梁,染血的绷带在空气中划出与父亲批阅军报时完全相同的朱砂轨迹,"你父亲罚你抄的三百遍家规——"
地砖突然塌陷。下坠的失重感中,裴砚宁看见父亲的幻影在火焰里撕开奏折,夹层里飘落的竟是与她此刻腕间一模一样的血色契约纹样。矿脉深处传来山石崩裂的轰鸣,某个庞然大物的吐息声越来越近......
废后不想干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