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玄甲军的铁靴声惊起栖鸟,裴砚宁的绛纱披风在观星台猎猎作响。寅时三刻的月光斜切过青铜井沿,那些与地宫同源的符文正渗出细密水珠,沿着沟流淌成她熟悉的剑招轨迹。萧景珩的龙纹玉珏突然在腰间炸裂,碎片飞溅时在她手背烙下一道金色焦痕。
"别碰我!"她甩开手的瞬间,井底传来座钟报时的机械声响——父亲每日批阅奏折的时辰,分毫不差。
女统领的玄铁重剑破空斩来,剑锋精准挑断连接金线。"丞相大人二十年前就料到此。"面甲落地的闷响里,裴砚宁嗅到父亲书房特有的沉水香。那柄剑在她颈前,剑穗缀着的玉坠正是父亲随身佩戴的旧物。
井壁上"速封龙脉"四个字笔锋凌厉如刀与地宫里温柔的批注笔迹若两人。裴砚宁的指尖抚过刻痕,青铜突然变得滚烫,虎符在袖中发出婴啼嗡鸣"这运笔节奏...地宫留言是假的?"
萧景珩的血滴入井水那刻,整个皇城的更漏同时停摆。水面倒映的星**然扭曲,显现出被锁贯穿琵琶骨的男人。统领第二剑劈来时,那些曾灼伤裴砚宁的金线竟织成光盾,萧景珩染血的纹手臂挡面前。
"我的血...能触发机关?"
青铜井壁掠过眼角时,她看见龙纹第一次主动缠绕住自己的手腕。下坠的烈风中,萧景珩将她护在怀里,后背重重撞上井底凸起的星图浮雕。虎符挣脱束缚飞向黑暗深处,拖曳的金线照亮壁上密密麻麻刻字——段是父亲教她临帖时的簪花小楷,后半段却成了癫狂的鬼画符。
统领的声音从井口飘下来:"丞相大人用二十年阳寿换预言,今日终于..."
井水突然沸腾。那些浮动的星子化作实质,将三人笼罩在光牢之中。裴宁腕间的朱砂渗出鲜血,萧景珩手臂上蔓延的金线交融,在青铜地面绘出完整的星图。被锁链禁锢的男人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开合间,传出父亲教她下棋时的语调:"宁儿,看好了——"
玄甲军的火把在井口围成光圈,女统领的面甲在强光中碎裂。裴砚宁看清那张遍布灼痕的脸,正是父亲年轻时最得意的门生,二十年前就该死在北疆战场的...
"苏姑姑?"
锁链哗啦作响。幻象中的父亲突然暴起,残缺的右手在空中划出她幼时学过的剑招起势。萧景珩的龙纹脱离皮肤浮到半空,与虎符拼合成北斗形状。井水倒灌形成的漩涡里,苏统领的佩剑突然调转方向,剑尖直指自己咽喉。
"大人说过,当星图补全时..."她的声音带着北疆人特有的卷舌音,"要奴婢亲手了断。"
裴砚宁扑上去夺剑的,父亲幻象的指尖穿透光牢。那只曾经为她梳发描眉的手,如今只剩森森白骨,却在触星图的瞬间恢复血肉。萧景珩的龙纹突然分裂成无数金针,暴雨般射向光牢顶部——
"当啷!"
锁链尽断。幻象如烟,真正的井底此刻才显露全貌。九根青铜柱环绕着中央祭坛,每根柱上都钉着具干尸,心口插着与苏统领相同的玉坠虎符悬浮在祭坛上方,投射的光幕中滚动着北疆文字:
【寅时三刻星坠龙眠】
裴砚宁的耳坠突然脱落,珍珠滚到祭坛边缘的凹里。整个龙脉井开始倾斜,萧景珩抓住她手腕时,金线与朱砂痣交融处迸出火星。苏统领的剑穗无风自燃,火舌舔舐过那些玉坠,干尸们突然齐声吟诵起她儿时的摇篮曲。
"别看。"萧景的手掌上她眼睛,龙纹的温度透过眼皮传来。黑暗中,她听见青铜柱崩裂的脆响,接着是血肉之躯撞上金属的闷哼。血腥味漫上来时,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锁骨——这次不是井水。
苏统领的笑声贴着耳畔响起:"小姐可知,当年送您出嫁的十里红妆里..."
龙纹突然暴长。裴砚宁睁眼看见金光贯穿苏统领的胸膛,那具干尸仍在说话:"...藏着大人半数的暗棋"萧景珩的衣袖化作烬,手臂上的龙纹正在吞噬皮肤,金线顺着血管爬上脖颈。
祭坛中央升起碑,父亲最后的手书在碑面浮现:
【宁儿,为父在星图尽头等你】
井壁开始坍塌。裴砚宁抓住萧景珩烂的手臂,将流血的朱砂痣按上玉碑。龙纹与虎符同时发出尖啸,九根青铜柱炸成碎片,星光如雨倾泻而下在彻底被黑暗吞没前,她看见苏统领尸身化作飞灰,灰烬组成北疆星相图上的凶煞方位——
正是当年父亲手把手教她破解过的死局。
废后不想干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