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掌心的血珠滴落在银铃铛上,金属表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红光。裴砚锁骨处的旧伤猛然灼痛,她低头看见银铃舌上刻着的"宁"字正在渗血。
"别看——"萧景珩去捂她眼睛的动作慢了半拍。
青铜鼎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银铃铛突然炸开,碎片划破两人交握的手掌。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锁链形状,每锁链尽头都连着一枚记忆碎片。
裴砚宁抓住最粗的那根锁链。指尖触及的,五岁时的祭坛景象扑面而来。
檀香混着血腥气灌入鼻腔。幼小的按在冰凉的青玉祭台上,手脚绑着浸过黑狗血的麻绳。戴青铜面具的祭司举起刻刀,刀尖悬在她眉心。"裴氏女,尔所闻。"刻刀落下时,祭坛东南角的烛火突然爆响,有人打翻了朱砂碗。
记忆画面突然扭曲。二十年前的萧景珩从阴影里扑出来,胸口还插着半截瓷片。他抢过祭司手里的刻刀反手捅进自己掌心,鲜血喷溅在祭台符文上。"我替她受!"
现实中的裴砚宁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正在翻转的地砖。萧景拽住她手腕往青铜门方向拖,身后悬浮的血色锁链一根根崩断。每断一根,就有新的记忆涌入脑海——
大婚夜的合卺酒里掺了曼陀罗汁。她昏沉间看见萧景珩用金针拓印她腕旧伤,针尖挑起的血珠落进银铃铛。更早之前,浣衣局宫女往她茶盏放药时,袖口露出与祭司相同的青铜纹身。
"你早就知道!"裴砚宁挣开萧景珩的手。断裂的锁链碎片在她掌心聚成尖锥,直指他咽喉,"从五岁开始算计?"
青铜门上的饕餮纹突然转动眼珠。萧景珩猛地将她扑倒,三支骨箭擦着发髻钉入地面。箭尾缠绕的诅咒符文一般游向裴砚宁衣摆,被她用合卺杯残片斩断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算计你的是他们。"萧景珩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将染血的银铃碎片按进自己心口,"我偷换祭坛瓷片那晚,你父亲正在偏殿签卖女契。"
青铜门轰然开启的气浪掀翻了诅咒傀儡。裴砚宁在漫天烟尘中看见门内立着九面铜镜,每面镜子里都是不同年龄的萧景珩——十五岁那个正把"宁"字瓷片往伤口里按,二十岁的对着铜镜练习用金针拓印伤痕。
最近那面镜子映出三日前的情景。萧景珩跪在祖庙撕开前襟,心口五十七道伤疤组成锁形图案。"儿臣愿以命为契,"他对着祖宗牌位叩首,"换她一世安稳。"
傀儡的骨箭突然调转方向。裴砚宁甩出金线缠住箭矢,箭尖却在触及铜镜前自燃。火焰中浮现出大婚夜的完整记忆——萧景珩拓印完伤口后,将银铃铛浸入混着两人血的合卺酒,铃舌上的"宁"字亮起时,他咳出的血染红了龙凤烛台。
"双向共生不是禁术?"裴砚宁扯开萧景珩的衣领。他心口的锁形伤疤正在渗血,与铜镜里的图案严丝合缝,"为什么骗我是替命咒?"
青铜镜面接连爆裂。萧景珩拽着她滚到供案下方,飞溅的镜片在背上划出交错血痕。供桌突然下沉,露出底下刻满血符的暗道。傀儡的尖啸声追着他们跌入黑暗时,裴砚宁摸到萧景珩后背的箭伤正在自己肩胛骨对应位置发烫。
暗道尽头是圆形墓室。中央玉台上摆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穿着与裴砚宁相同的嫁衣。萧景珩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棺盖上拼出"同棺共椁"四个字。
"初代皇后的诅咒实体。"他擦掉唇边血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看到真相的人要代替她困在棺中。"
裴砚宁抚过嫁衣腰间的银铃铛。铃舌上刻着模糊的"珩"字,与她幼时刻坏的那枚正好成对。棺内女子突然睁眼,腐烂的手指抓住她手腕:"妹妹,该你当祭品了——"
萧景的剑锋斩断枯骨。水晶棺炸裂的瞬间,无数银针从棺底射向裴砚宁心口。他转身将她护在身下,银针没入后背的闷响像雨打芭蕉。
"疼吗?"裴砚宁摸到他后颈渗出的冷汗。墓室开始坍塌,玉台裂开的缝隙里涌出浑浊的黑水,"这次换我带你走。"
黑水漫到腰际时,她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银铃铛上。铃舌突然伸长刺入景珩心口,将他伤疤里的金针一根根勾出来。针尖带出的血珠浮在空中,组成残缺的星图。
"北斗锁魂阵?"裴砚宁接住坠落的金针。针身刻着的生辰八字让她瞳孔骤缩——这是她真正的出生时辰,连族谱记载的都是错的。
萧景珩突然夺过金针扎进自己指尖。血珠滴入黑水,沸腾的水面浮现出地下暗河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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