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漩涡吞没视线的刹那,裴砚宁听见银簪坠地的脆响。三百六十五道金丝突然具象化为锁链,缠绕着她不断下坠。记忆碎片像冰棱般擦过脸颊,在肌肤上留下细小的血痕。
"以血为引......"
契约残页从眼前飘过背面的朱砂咒文突然灼烧起来。裴砚宁伸手去抓,指尖却被烫出焦痕。那些笔画扭曲成北斗七星纹路,与她腕间杯形印记产生共鸣。剧痛中,冷宫偏殿的场景突然铺展在脚下。
十岁的萧景珩跪在结冰的青砖地上。他左手攥着金,右手掌心已被划开十字伤口。鲜血滴落在昏迷女孩的唇,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成细线。窗外暴雪压折梅枝的断裂声,与现世银簪的震颤频率完全一致。
"醒过来。"小萧景珩的声音混着寒风,"北斗第七星移位前......"
记忆突然扭曲。成年萧景珩的龙袖摆穿透时空屏障,袖口金线勾住飘落的契约残页。原本滴落的血珠突然倒流回伤口,幼年萧景珩掌心的北斗纹开始变异——星轨末端延伸出与裴砚宁腕间相同的杯形弧度。
"这是......"
裴砚宁的裙角被无形力量掀起,露出脚踝处正在渗血的旧伤。现实中的杯形印记与记忆里幼年自己的伤口位置完全重合冷宫场景突然加速崩塌,所有飘雪凝成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契约图文。
【双向血契·共生篇】
景珩的声音从漩涡深处传来,每个字都震得血珠颤动:"毒箭上的遗忘咒会吞噬中咒者全部记忆。"成年帝王的虚影出现在幼年自己身后,两人交叠的手同时按住昏迷女孩的心口,"北斗皇室禁术只能转移咒力,不能消除。"
三百六颗血珠突然炸裂。裴砚宁看见更多记忆画面:登基大典当晚,萧景珩在御书房咳血修改契约条款;她每次梦魇惊醒时,枕边总有一盏沉水香;而龙袍领口浆熨的硬挺褶皱下,藏着取血后新添的伤痕。
"为什么改契约?"她的质问被金丝锁链的嗡鸣吞没。幼年萧景珩的金簪突然飞向现世银簪,两件器物相撞的刹那,契约图文中的朱砂字迹开始流动——原本"施术者取受术者心血"的条款,正被"双方血脉互通"的新约覆盖。
成年萧景珩的虚影抓住裴砚宁的手腕。他心口疤痕渗出的血珠,与幼年自己掌心的血滴在空中相融。冷宫场景彻底粉碎,所有记忆碎片重新组合成暴雨夜的宫道画面。
三支毒箭破空而来的瞬间,现世的契约锁链突然绷直。裴砚宁看见自己当时呆立在鸾轿前,而萧景珩扑来的被箭矢贯穿时,他袖中飞出的锁链正将遗忘咒力引向自己心口的北斗纹。
"现在明白了?"成年萧景珩的声音带着血气。他拽着裴砚宁的手按向记忆画面中自己的后背,三处箭伤突然浮现出与契约条款相同的符文,"每支箭上的咒力,刚好对应三百六十五天......"
赤红漩涡突然剧烈收缩。裴砚宁腕间的杯形印记完全显现,延伸出的金丝与北斗星轨纠缠成网。幼年萧景珩的金簪从记忆画面飞出,簪尖沾着的血珠正与她现世银簪上的血痕共振。
契约锁链的嗡鸣声中,裴砚宁听见十岁的萧景珩在:"北斗第七星移位前,我的血能稳住你的魂魄。"而成年帝王的声音同时响起:"现在轮到你的血......"所有血珠突然汇聚成洪流。裴砚宁在灭顶的赤色中看见最后一块记忆碎片:大婚夜自己泼出合卺酒后,萧景珩蘸着酒液在契约背面写下的,正是今日显现"以血为引"咒文。
银簪与金簪的共鸣达到顶峰时,冷宫偏殿的冰棱突然刺穿时空屏障。裴砚宁伸手去挡,却被幼年萧景珩抓住手腕。小男孩掌心的北斗纹与她腕间的杯形印记相触,爆发的金光中浮现出完整的双向契约——
【若受术者记忆复苏,施术者当承其痛】
成年景珩的虚影在消散前,将染血的龙纹外袍披在她肩上。裴砚宁听见契约锁链断裂的声音,以及他最后那句被时空扭曲的:"......能让你忘记的,从来不是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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