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荧光灯管在头顶发出滋啦声，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流浪者扶着卡芙卡往前挪。她的手臂搭在他肩上，指尖冰凉。走廊两侧的休眠舱泛着冷光，玻璃罩内的人影模糊又熟悉。

"等等。"卡芙卡突然停下脚步，手按在一扇透明舱门上。电子屏显示脑波频率与流浪者的数值完全同步。

流浪者皱起眉。他总觉得这些面孔似曾相识，可记忆像被揉碎的纸片，怎么也拼不完整。直到某个舱体的识别灯亮起，映出一张让他呼吸停滞的脸——那分明是影，那个在稻妻传说中守护雷神的守护者。再往旁边看去，散兵、国崩、甚至还有个穿着白大褂的自己。

"他们..."喉咙干涩得发疼，"都是..."

"你的碎片。"卡芙卡轻声说，指腹摩挲着玻璃表面，"被删除的记忆载体。"

天花板传来机械转动的声响。流浪者猛地转身，风元素在掌心凝聚。探照灯刺破黑暗，照亮了站在走廊尽头的身影。那是他的脸，却又不是——扭曲的金属骨骼从胸口裂痕处支棱出来，半边脸还残留着烧毁的电路纹路。

"终于找到你了，哥哥。"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像是从破损的扬声器里传出来的。

流浪者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卡芙卡抓住手腕。女人的手在发抖，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别让他说的话影响你。"

"影响？"那东西笑了，嘴角扯开狰狞的裂口，"为什么只有你能活下来？我们明明都是失败品！"

记忆突然翻涌。实验室的束缚装置，数据删除时的剧痛，还有垃圾桶旁雨夜中卡芙卡的手。流浪者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我不是任何人的容器。"

"撒谎！"对方嘶吼着扑来，带起的风掀开卡芙卡的披风。她踉跄着撞上休眠舱，额头磕出血痕。"母亲说只有完美容器才能存在！"

"闭嘴！"流浪者甩出风刃，却在半空被无形屏障弹开。那东西抬手，休眠舱接连启动，淡紫色的液体开始灌注。被困在里面的人都睁开了眼睛。

卡芙卡跌坐在地，手指摸索着腰间的终端。她的视线扫过那些苏醒的面孔，忽然注意到什么："他们在模仿你的记忆..."

"所以呢？"流浪者咬牙盯着对面扭曲的倒影，"让我看着自己的过去被撕碎吗？"

"这次不一样。"卡芙卡抹掉流进眼角的血，"这次你是自己的选择。"

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流浪者回头，看见卡芙卡正用染红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代码。她的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但他听不见——四周的墙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雷神实验室的场景。

"接受吧。"雷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是我的造物，永远无法逃脱这个身份。"

"不..."流浪者摇着头，感觉胸口的疼痛加剧。画面切换成卡芙卡和审判庭军官握手的画面，那笑容和对视时的表情一样温柔。

"选择。"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这次他看清了，说话的是卡芙卡。她躺在玻璃舱里，手指划过他的伤痕，"选择跟着我。"

现实与幻象交错。流浪者看到自己跪在垃圾桶旁，雨水冲刷着破碎的记忆。卡芙卡的手伸过来，温暖得不像真的。

"哥哥！"扭曲的影像冲破幻境，带着电流的拳头砸向他。流浪者堪堪避开，反手挥出风刃。两人缠斗在一起，休眠舱接连炸裂，淡紫色液体在地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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