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操场晒得发烫,蝉鸣声裹着热风卷过跑道,初二三班的体育课刚上到一半。体育老师吹着哨子让男生测1000米,女生在旁边自由活动,人群里立刻炸开了锅。
“要命了,这太阳能把人烤成肉干!”赵鹏夸张地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扒着傅希阳的胳膊晃悠,“班长,你待会儿跑慢点呗,等我三分钟就行!”
傅希阳没理他,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角落里。年浅之正蹲在树荫下,无意识地薅着地上的草,校服外套规规矩矩地拉到最上面,和周围喧闹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天生不擅长运动,每次体育课都像在渡劫,此刻额角已经沁出了薄汗。
“年浅之,过来热身。”傅希阳走过去,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瓶盖已经提前拧松了。
年浅之抬头,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接过水小声说:“我跑不动,会拖后腿。”
“不用你跑快,跟着就行。”傅希阳蹲下来和他平视,声音放轻了些,“跑完给你买冰汽水。”
旁边的李俊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扶着膝盖喘气:“我刚测完,三分五十秒,比上次进步了……虽然还是会被老师骂。”他看向年浅之,“你尽力就好,反正比赵鹏那个垫底的强。”
赵鹏正好晃过来,听见这话跳起来:“李俊霖你怎么人身攻击!我那是战略性保存体力!”
年浅之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保存体力的意思是,你连战略性冲刺都做不到。”
空气安静了两秒,赵鹏张着嘴说不出话,李俊霖“噗嗤”笑出了声,连傅希阳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年浅之平时安安静静的,像株不会说话的植物,一开口总能精准戳中要害。
“各就各位——”体育老师的哨声响起。傅希阳拍了拍年浅之的后背:“走了。”
发令枪响,傅希阳没像往常一样冲在最前面,刻意放慢速度跟在年浅之身边。少年蓝白相间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额前的碎发沾在汗湿的皮肤上,明明跑得很吃力,却咬着牙没停下。
跑道边,林薇抱着笔记本站在树荫下,目光追着傅希阳的身影,看到他始终陪着年浅之,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衣角。赵鹏凑过来搭话:“薇薇姐,你看班长多偏心,对年浅之比对你还好!”
林薇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总比对你好强。”她嘴上这么说,视线却又落回了傅希阳身上,阳光落在他奔跑的背影上,像镀了层金边。
林薇总是站在操场的树荫下,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封面印着淡淡的樱花图案。她不算传统意义上的运动健将,却总能把体育委员交代的任务做得滴水不漏——登记考勤、记录测试成绩、提醒同学带运动器材,动作利落得像一阵风。
她的马尾辫在跑动时会扬起好看的弧度,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却从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咋咋呼呼地抱怨。大多数时候,她更像个冷静的观察者,看着跑道上奔跑的身影,在笔记本上不时的记录着,偶尔抬眼,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追着那个挺拔的身影——傅希阳。
林薇和傅希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从穿开裆裤起就跟着他疯跑。她看着傅希阳从流鼻涕的小孩长成篮球场上的少年,心里早就悄悄种下了喜欢的种子,只是嘴上总挂着“傅希阳就是个傻子”,把这份心思藏得严严实实。
她比谁都清楚他习惯在跑步时先慢后快,知道他跑完步会先喝半瓶温水再喝汽水,甚至记得他左额角有道不明显的疤痕,是小时候爬树摔的。
可这份熟悉里藏着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心思,她看着他对年浅之耐心叮嘱,看着他把拧松瓶盖的水递给那个安静的少年,心里像被蝉鸣搅得乱糟糟,却只会在傅希阳回头时,扬起大大咧咧的笑:“班长,你刚跑太快,成绩超记录了!”
她从不说多余的话,却会在年浅之被太阳晒得头晕时,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遮阳帽递过去;会在赵鹏又闹笑话时,淡淡补一句“你再吵就记你名字”;也会在傅希阳冲过终点线时,第一时间递上他惯喝的矿泉水。
风吹过操场,她低头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阳光透过树叶落在纸页上,映出少年们奔跑的影子,也藏起了少女没说出口的心事。
最后一圈,年浅之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傅希阳干脆停下来等他:“ 跑不动就走一会儿。”
年浅之摇摇头,喘着气说:“快到了。”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却固执地往前挪。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年浅之腿一软差点摔倒,被傅希阳稳稳扶住。赵鹏和李俊霖也跑了过来,赵鹏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我的天,半条命没了……年浅之你可以啊,居然没弃权!”
年浅之靠在傅希阳身上缓气,声音轻飘飘的:“因为……汽水比命重要。”
傅希阳低头看他,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得逞的狡黠,和平时安静的样子判若两人。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仔细地帮年浅之擦去额角的汗:“等着,这就去买。”
风穿过操场,带着远处的蝉鸣和少年们的笑声,把夏末的阳光揉成了金色的碎片,落在每个人的衣角上,也落在傅希阳看向年浅之的温柔目光里。
赵鹏还在和李俊霖吵吵闹闹,林薇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而树荫下的少年,正安静地等着属于他的那瓶冰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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