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惊心遇故知

暗河水冷得像冰，苏满月整个人浸在水里时，牙齿不争气地打了个颤。之前忠叔抓住她手腕的触感还在，可现在身边空荡荡的，只有水流声在耳边响。她胡乱划了几下，手指摸到一截木头——是那艘撞礁的木筏残骸。

"咳咳......"苏满月咳着水，抓住木头碎片往岸边挪。石壁滑得很，她好几次差点又掉下去，指甲缝里全是青苔和泥。等她终于爬上岸，浑身都湿透了，冷得直抖，怀里的地图却被油纸包得严实，还好没湿。

黑暗中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水响。苏满月瞬间绷紧了身子，手摸到腰间——匕首还在。她屏住呼吸，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人在水里挣扎。

"谁？"她压低声音问，心里怦怦直跳。

水面上漂过来个黑乎乎的东西，借着从通道上方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苏满月看清是个人。那人穿着铠甲，背上插着几支箭，正随着水流往她这边漂。

"忠叔？"苏满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拉。等把人拖上岸，她才发现不对——这人肩膀上没有刀伤，头发也比忠叔短些。借着月光，她看清了那人胸前的狼头标记，和忠叔身上的一模一样。

"喂！醒醒！"苏满月拍了拍他的脸，对方毫无反应。她摸了摸他的鼻息，还有气，就是很微弱。这人腰上挂着个水囊，苏满月解下来晃了晃，还有小半袋水。她扶起他的头，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灌水。

灌了几口，那人喉咙动了动，发出一声轻咳。苏满月刚松了口气，突然被他猛地掐住了脖子！

"慕容瑾的人？！"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狠劲，掐得她喘不过气。苏满月拼命挣扎，左手摸到匕首想拔，却被他另一只手死死按住。

"不是...咳咳...我不是..."苏满月脸憋得通红，右手摸到胸前的衣襟，用力扯开，"你看...看这个！"

月光下，她左肩那块天竺葵花形状的胎记格外显眼。男人的手猛地松了松，苏满月趁机吸气，咳嗽不止。他借着月光看清了胎记，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匕首，眼神从凶狠变成愕然。

"这匕首...还有这胎记..."他喃喃道，突然抓住苏满月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你是苏家的人？"

苏满月点点头，还在咳嗽："我是苏满月...你是谁？"

男人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神复杂，突然松了手："末将秦风，萧将军麾下亲兵营统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背上的箭伤，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别动！"苏满月连忙按住他，"箭上有毒吗？"

秦风摇摇头，额上全是冷汗："是普通箭，就是扎得深。"他看了看周围，又问，"忠叔呢？他没跟你一起？"

提到忠叔，苏满月眼圈一红，别过头去："他为了掩护我...被箭射中了..."

秦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老东西倒是走得干脆..."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苏满月，"这是将军留给你的，说如果你能见到青莲子，就把这个交给她。"

苏满月接过油纸包，摸起来硬硬的，像是本书。她正想问什么，通道那头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这边看看！刚才好像有声音！"是林若烟手下的声音。

秦风和苏满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秦风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疼得皱紧眉头。苏满月咬咬牙，扶起他："走，我们往里面躲！"

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暗河深处走。秦风体重不轻，苏满月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着他，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火把的光亮。

"前面有个洞口！"秦风突然说，指着前面石壁上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苏满月喜出望外，连忙扶着秦风向洞口挪。

洞口很低，苏满月先钻了进去，然后伸手拉秦风。就在秦风半个身子进入洞口时，一支火把突然出现在通道尽头，照亮了他们的身影。

"在那儿！别让他们跑了！"林若烟尖锐的声音响起。

秦风脸色一变，突然用力将苏满月往洞里推："你快走！把东西交给青莲子！"他自己则转身拔出腰间长刀，挡在洞口。

"可是你的伤..."苏满月急道。

"别废话！"秦风瞪了她一眼，声音却不自觉放柔了些，"将军交代过，一定要护你周全。快走！"

苏满月看着他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突然想起萧惊寒临死前的眼神。她咬了咬嘴唇，不再犹豫，转身往洞穴深处跑去。身后传来刀剑碰撞声和秦风闷哼声，苏满月的心揪得生疼，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洞穴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苏满月只能摸索着石壁往前走，时不时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怀里的地图和秦风给的油纸包被她紧紧抱着，生怕弄丢。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突然传来微弱的光亮，还有风吹过的声音。

苏满月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越往前走，光亮越强，风声越大。终于，她走出了洞穴，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悬崖边。悬崖下是滔滔江水，江风很大，吹得她几乎站不稳。悬崖上有一座破败的亭子，亭子里似乎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她，穿着一身青色衣衫，头发花白，正望着江面。苏满月想起老婆婆说过的话，心里怦怦直跳，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婆婆？"她轻声喊道。

那人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亮了她的脸——正是之前在瓦舍遇到的那个老婆婆！只是此刻她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些，眼神也变得清亮，完全不像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你终于来了，孩子。"老婆婆微微一笑，声音也清亮了许多。

苏满月又惊又喜："您真的是青莲子？"

老婆婆点点头，指了指身边的石凳："坐下说吧。秦风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提到秦风，苏满月的眼圈又红了："他为了掩护我...还在后面和追兵打斗。"她把怀里的油纸包递给老婆婆，"这是萧将军让他交给您的。"

老婆婆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泛黄的书，封面上写着"坤元秘录"四个大字。她轻轻抚摸着书皮，眼神复杂："十八年了...终于又见到它了。"

"这本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它？"苏满月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婆婆叹了口气："这本书里记载的，是控制长江水脉的方法。一旦落入坏人手中，他们就可以操控洪水，淹没下游的城镇，危害无数百姓。"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十八年前，你父亲就是因为不肯交出这本书，才被慕容瑾他们害死的。"

苏满月浑身一震："慕容瑾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皇位。"老婆婆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想利用洪水制造混乱，趁机夺取兵权，推翻现在的皇帝。萧惊寒潜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搜集他谋反的证据，拿回这本秘录。"

苏满月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萧惊寒承受了多少误解和危险。她想起萧惊寒最后看她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苏满月问道。

老婆婆收起秘录，眼神坚定："我们要赶在慕容瑾行动之前，把他谋反的证据交给御史台，揭露他的阴谋。"她看了看苏满月，"孩子，你愿意帮我们吗？"

苏满月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我还要为我爹娘报仇！"

老婆婆欣慰地笑了："好孩子。不过慕容瑾势大，我们不能贸然行动。你先跟我回青莲子坞，那里是我们的秘密据点，等秦风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悬崖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苏满月和老婆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她们走到悬崖边往下看，只见江边上停着一艘大船，一群黑衣人正从船上下来，为首的正是林若烟！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苏满月惊呼。

老婆婆脸色一变："不好！秦风可能已经..."她话没说完，就见林若烟带着人朝悬崖这边走来。

"我们快走！"老婆婆拉起苏满月，"从后面的小路可以下山！"

两人刚跑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林若烟的声音："青莲子，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儿！"

老婆婆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林若烟："你来干什么？"

林若烟轻笑一声："当然是来取坤元秘录的。识相的话，就把秘录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做梦！"老婆婆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剑身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今天我就让你为你做过的坏事付出代价！"

林若烟挑了挑眉："就凭你？"她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衣人立刻朝老婆婆冲去。

老婆婆身手矫健，丝毫不输年轻人。软剑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上下翻飞，转眼间就有几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苏满月也拔出匕首，警惕地看着周围。

就在这时，林若烟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趁老婆婆不备，朝她刺去！苏满月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挡在老婆婆身前。

匕首刺进了苏满月的胳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老婆婆趁机一剑刺中林若烟的肩膀，林若烟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

"满月！"老婆婆扶住苏满月，满眼心疼。

林若烟捂着流血的肩膀，眼神怨毒地看着苏满月："找死！"她从腰间掏出一个信号弹，点燃后射向天空。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发出耀眼的红光。

"你的援兵很快就到了吧？"老婆婆冷冷地说，"可惜你等不到了。"她突然吹了一声口哨，从悬崖两侧的树林里跳出许多手持兵器的人，将林若烟和她的手下团团围住。

林若烟脸色大变："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老婆婆冷笑一声："慕容瑾有多少心思，我会不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她挥了挥手，"拿下！"

双方立刻打斗起来。苏满月忍着胳膊的疼痛，也加入了战斗。她虽然身手不如老婆婆，但在瓦舍学的那些防身术对付几个黑衣人还是绰绰有余。

就在这时，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老婆婆脸色一变："不好！是慕容瑾的水军！"她看向林若烟，"你竟然把水军也带来了！"

林若烟得意地笑了："青莲子，你以为就凭你这点人能拦住我？今天我不仅要拿到秘录，还要把你们通通杀光！"

随着鼓声越来越近，江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船只。老婆婆脸色凝重，对身边的人喊道："快，带满月从密道走！这里我来应付！"

"婆婆，那您怎么办？"苏满月急道。

"别管我！"老婆婆推了苏满月一把，"记住，一定要把秘录安全送出去！"

苏满月还想说什么，却被两个壮汉拉着往悬崖后面跑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老婆婆正和林若烟打斗在一起，江面上的船只已经靠岸，无数士兵冲了上来。

"婆婆！"苏满月忍不住喊道，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两个壮汉拉着苏满月跑进一条狭窄的密道，关上了石门。密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三人急促的脚步声。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快到出口了！"其中一个壮汉说道。

就在这时，密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顶上的石头纷纷落下。苏满月和两个壮汉被晃倒在地，幸好没有被石头砸中。

"怎么回事？"苏满月挣扎着爬起来。

另一个壮汉脸色苍白："可能是慕容瑾的人在炸山！他们想把我们活埋在这里！"

密道摇晃得越来越厉害，顶上的石头落得更密集了。苏满月和两个壮汉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往出口跑。就在他们即将跑出密道时，一块巨大的石头突然从顶上落下，挡住了去路！

"完了..."其中一个壮汉绝望地说。

苏满月却不甘心，她掏出匕首，试图撬开石头，可石头太大了，根本撬不动。就在她绝望之际，突然想起怀里的青铜灯盏底座。她拿出底座，对照之前在三叉路口的做法，在周围的石壁上摸索起来。

"你们快帮忙找找，有没有和这个底座形状一样的凹陷！"苏满月喊道。

两个壮汉也反应过来，跟着一起摸索。很快，其中一个壮汉喊道："找到了！在这里！"

苏满月连忙将底座按进凹陷，顺时针转动三圈。只听"咔嚓"一声，挡住去路的石头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你们先走！"苏满月说道。

两个壮汉对视一眼，没有犹豫，先后钻出了洞口。苏满月正要钻出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往回跑。

呼救声是从密道深处传来的。苏满月循着声音跑过去，发现是一个受伤的青莲子坞成员被石头压住了腿。她想把石头搬开，可石头太重了，她使出浑身力气也搬不动。

"你快走吧，别管我了！"那人喊道，"慕容瑾的人很快就会进来了！"

苏满月咬咬牙，从怀里掏出地图和秘录，塞到那人手里："你把这些交给青莲子，告诉她我会想办法出去的！"

那人还想说什么，苏满月已经转身跑向洞口。就在她钻出洞口的瞬间，整个密道轰然坍塌，将她和里面的一切彻底隔开。

苏满月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两个壮汉连忙扶起她："小主人，你没事吧？"

苏满月摇摇头，看向四周。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离悬崖已经很远了。她想起老婆婆和那些青莲子坞成员，心里一阵难过。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个壮汉问道。

苏满月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我们去京城，找御史台大人！"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苏满月和两个壮汉立刻警惕起来，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只见一队骑兵朝这边跑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年轻人，面容俊美，眼神锐利。

当看到年轻人腰间的那半块麒麟玉佩时，苏满月的瞳孔骤然收缩——是慕容瑾！

慕容瑾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早就料到她们会从这里出来？苏满月的心沉到了谷底，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匕首。她知道，一场新的危机即将来临。

\[未完待续\]慕容瑾的马蹄声踏碎了林间寂静，苏满月死死捂住嘴才没让惊呼溢出喉咙。她蹲在灌木丛后，看着那半块麒麟玉佩随着马身起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本该属于她父亲的东西，此刻正系在仇人腰间。

"搜。"慕容瑾翻身下马，银色铠甲折射着霜辉。他甚至没看那两个壮汉的尸体，靴底碾过沾血的草叶，径直走向苏满月藏身的方向。

苏满月握紧匕首，手心全是冷汗。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突然想起秦风挡在洞口的背影。刀锋划破空气的锐响突然从左侧传来，她条件反射地滚向右侧，原来刚才藏身的位置已插着三支羽箭。

"找到你了。"慕容瑾的声音像淬了冰，苏满月抬头时正对上他含笑的眼。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猫捉老鼠的戏谑。他身后的士兵已结成包围圈，长弓都拉如满月。

就在这时，江面突然传来震天鼓声。慕容瑾脸色微变，转头看向岸边——密密麻麻的战船正顺流而下，船头飘扬的青色莲花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青莲子..."慕容瑾咬牙，再回头时，苏满月已消失在树丛后。他猛地拔剑出鞘，寒光劈开晨雾："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满月在林间狂奔，箭簇擦着耳畔钉入树干的闷响此起彼伏。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脚下一空，整个人顺着陡坡滚进茂密的芦苇丛。冰冷的江水瞬间浸透衣衫，带着鱼腥味的浪头拍打面颊。

"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满月屏住呼吸，将身体埋进芦苇根里，只露出半只眼睛观察。月光下，三个黑衣人正举着弯刀在水面搜索，刀锋划破芦苇的沙沙声离她越来越近。

突然，最前面的黑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整个人沉进水里，水面上只浮起一缕血线。另两个黑衣人刚摆出防御姿态，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短箭射中咽喉。

苏满月看见一叶扁舟悄无声息地滑过水面，船头立着个穿青色斗篷的女子，面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双沉静的眼睛。女子摘下斗篷帽，露出乌黑长发——根本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跟我走。"女子递来手，掌心躺着半块莲花玉佩，"青莲子坞的船在下游等你。"

苏满月犹豫着伸出手，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玉佩时，女子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将她按进水里。一支火箭擦着两人头顶飞过，点燃了身后的芦苇丛，火光瞬间映红夜空。

"慕容瑾的火折子营。"女子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压得极低，"抓紧船舷，我们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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