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的风带着些凉意,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沈青梧抓着苏满月的手腕往前跑,他手心的温度比刚才石道里的寒气要暖和不少,可苏满月却觉得浑身发冷。
两个人影在竹林里窜得飞快,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嘎吱响。苏满月被拽得踉跄,怀里的水囊硌得肋骨生疼,可她死死攥着那半块玉佩,指节都泛了白。
"前面右转!"沈青梧突然低喝一声,猛地改变方向。
苏满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传来箭矢破空的呼啸声。几支弩箭擦着她的发梢飞过,钉在前面的竹子上,箭尾还在嗡嗡震动。
"趴着别动!"沈青梧突然把她按倒在地,自己则翻身躲到一棵粗壮的竹子后面。
苏满月趴在厚厚的落叶上,能闻到泥土和腐烂竹叶的味道。她悄悄抬头,看见火把光在竹林边缘摇晃,十几个黑衣人正拿着弩箭四处张望。
"人呢?刚才明明看见往这边跑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
"搜!仔细点搜!主教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满月的心跳得像擂鼓。她紧紧贴着地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沈青梧从竹子后面探出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些黑衣人,手悄悄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那边好像有动静!"有人喊道,火把光朝着他们这边晃过来。
沈青梧眼神一凛,刚要有所动作,突然被苏满月拉住了衣角。他低头看她,发现她正指着头顶的竹子——几只夜枭被火光惊动,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嘘——"苏满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学了声夜枭的叫声。
沈青梧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跟着学了几声夜枭叫,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妈的,原来是鸟!"刚才喊话的黑衣人骂了一句,"走,去那边看看!"
火把光渐渐远去,脚步声也慢慢消失了。苏满月松了口气,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沈青梧从竹子后面走出来,蹲在她旁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你倒是挺会随机应变。"他说,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赞赏。
苏满月坐起来,揉了揉被按疼的肩膀:"彼此彼此。"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你认识这个?"
沈青梧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微微收缩。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过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麒麟纹路。月光透过竹叶洒在他脸上,苏满月看见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怀念。
"这是苏家的麒麟佩。"沈青梧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当年你父亲苏远声和我父亲是生死之交,两人各执一半玉佩,约定要是以后遇到难处,就凭玉佩相认。"
苏满月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说......"
"我爹叫沈长风,曾经是你父亲的副将。"沈青梧打断她,把玉佩还给她,"十八年前紫金山惨案的时候,我爹为了掩护你父亲逃走,被乱箭射死了。"
苏满月愣住了,手里的玉佩突然变得很沉。她看着沈青梧,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那你这些年一直在找我父亲?"她问。
沈青梧点了点头:"我爹临终前让我一定要找到苏将军,查明当年的真相。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终于查到你父亲可能还活着,而且和天门有关。"
"天门到底是什么?"苏满月追问,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疑惑。
沈青梧刚要开口,突然脸色一变:"不好,他们又回来了!"
果然,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和狗吠声。苏满月心里一紧,沈青梧拉起她就跑:"跟我来,前面有个山洞,可以藏身!"
两个人在竹林里狂奔,身后的火把光越来越近。苏满月跑得气喘吁吁,腿像灌了铅一样重。突然,脚下一滑,她重重地摔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快走!"沈青梧回头想拉她,却看见几只恶犬已经扑了上来。他 sword 出鞘,剑光一闪,一只恶犬惨叫着倒在地上。
"你先走!我断后!"沈青梧大喊,挥剑迎向剩下的恶犬。
苏满月咬了咬牙,忍着膝盖的剧痛爬起来,继续往前跑。跑出没多远,她果然看见一个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钻进山洞,刚想回头叫沈青梧,却看见他被几个黑衣人围在中间,身上已经受了伤,鲜血染红了青衫。苏满月心里一急,想要冲出去帮忙,却又想起父亲的嘱托——她不能死,这个秘密必须传出去。
就在这时,山洞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吹笛子。苏满月吓了一跳,转身往山洞深处看去。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光,她看见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支玉笛,悠闲地吹着。
那男子闻声转过头来,苏满月看清了他的脸——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总喜欢跟在她身后,自称是她护卫的慕容瑾!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满月惊讶地问。
慕容瑾收起玉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他的目光落在苏满月的膝盖上,眉头微微皱起,"受伤了?"
苏满月这才感觉到膝盖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裤子已经被血浸透了。她摇了摇头:"没事,小伤而已。外面......"
"放心,沈青梧死不了。"慕容瑾打断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已经让人去帮他了。倒是你,怎么会惹上玄教的人?"
"玄教?"苏满月愣了一下,"你说那些黑衣人是玄教的?"
慕容瑾点了点头:"玄教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组织,信奉什么天启神,一直在寻找开启天门的钥匙。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你就是莲花血脉了。"
苏满月的心沉了下去:"天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在找它?"
慕容瑾沉默了片刻,突然拉起苏满月的手,往山洞深处走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山洞深处别有洞天,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石室,里面桌椅俱全,甚至还有一张床。慕容瑾点燃桌上的油灯,石室里顿时亮了起来。他让苏满月坐在椅子上,然后从一个柜子里拿出药箱。
"把裤子撩起来。"慕容瑾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苏满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膝盖上的伤口很深,里面还嵌着一些碎石和泥沙。慕容瑾皱了皱眉,拿出镊子和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柔,指尖的温度透过布巾传来,让苏满月心里莫名地一动。她看着慕容瑾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在万花楼见到他的情景——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衣,混在人群里,眼神却一直追随着她。
"你到底是谁?"苏满月忍不住问,"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慕容瑾清理伤口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手上的活:"我说过了,我是你的护卫。"
"护卫会有这么好的武功?会知道这么多秘密?"苏满月追问,"你肯定不是普通人。"
慕容瑾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草药敷在她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包扎好。"好了,这几天别乱动,伤口很快就会好的。"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月光,"天门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据说里面藏着长生不老的秘密,还有足以颠覆天下的宝藏。"
苏满月愣住了:"长生不老?宝藏?"
"没错。"慕容瑾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深邃,"所以不仅是玄教,朝廷里很多人也在找天门。当年你父亲就是因为不愿意说出开启天门的方法,才被满门抄斩的。"
苏满月的心猛地一疼:"我爹他......"
"你父亲是个英雄。"慕容瑾打断她,语气严肃,"他为了保护这个秘密,付出了太大的代价。现在,这个秘密传到了你的身上,你必须做出选择——是把秘密公之于众,还是让它永远埋藏。"
苏满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她能感觉到血脉在身体里流动,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着她。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沈青梧的坚持,想起慕容瑾的神秘......
突然,石室的门被推开了,沈青梧走了进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脸色依然苍白。"外面的人都解决了。"他说,目光扫过苏满月和慕容瑾,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慕容瑾笑了笑:"沈公子果然好身手。"
沈青梧没理他,走到苏满月面前:"你没事吧?"
苏满月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
沈青梧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慕容瑾:"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瑾玩味地看着他:"我以为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满月的护卫。"
"护卫?"沈青梧冷笑一声,"一个连名字都不敢说的护卫?"
慕容瑾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
"是吗?"沈青梧握紧了腰间的剑柄,"那我倒要请教一下!"
"住手!"苏满月突然站起来,挡在两人中间,"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青梧和慕容瑾对视一眼,都收起了敌意。沈青梧冷哼一声,走到角落里坐下,闭目养神。慕容瑾则走到苏满月身边,帮她把掉在地上的玉佩捡起来,重新塞回她的手里。
"好好保管它。"他说,语气温柔了许多,"它不仅是你父亲的遗物,更是开启天门的关键。"
苏满月握紧玉佩,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面对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坚强起来,为了父亲,为了苏家的冤屈,更为了那个神秘的天门......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萧惊寒的声音:"满月!你在里面吗?"
苏满月的心猛地一跳,萧惊寒怎么会来?他不是应该在石道里和那些黑衣人打斗吗?
慕容瑾的脸色也变了:"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沈青梧睁开眼睛,握紧了剑柄:"不管是谁,先做好准备。"
苏满月走到洞口,刚想开门,却被慕容瑾拉住了。"小心点,可能有诈。"他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苏满月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石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萧惊寒,他白衣染血,脸上还有几道伤口,看起来狼狈不堪。看到苏满月,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变得复杂起来。
"满月,你没事就好。"萧惊寒说,声音沙哑。
苏满月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惊寒苦笑了一下:"我追着那些黑衣人来到这里,看到他们进了竹林,就跟了过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的目光扫过苏满月身后的慕容瑾和沈青梧,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他们是谁?"
"他们是......"苏满月刚想介绍,却被慕容瑾打断了。
"我们是满月的朋友。"慕容瑾说,语气轻松,但眼神却一直盯着萧惊寒,"萧将军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
萧惊寒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和满月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慕容瑾笑了笑:"萧将军这话说的,满月现在可是我的人,我怎么能让别人随便欺负她呢?"
"你的人?"萧惊寒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慕容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接近满月到底有什么目的?"
慕容瑾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的目的,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苏满月赶紧打圆场:"好了,你们别吵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玄教的人肯定还会再来的!"
萧惊寒和慕容瑾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沈青梧站起身:"我刚才在外面探了探路,西边的竹林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山外的官道。我们现在就走。"
众人点头同意,收拾好东西,跟着沈青梧往西边的竹林走去。月光下,四个身影在竹林中穿梭,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秘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警惕。
苏满月走在中间,左手被沈青梧拉着,右手被慕容瑾牵着,身后还跟着一脸冷峻的萧惊寒。她看着前方漆黑的竹林,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一次,他们能够平安离开。
可她不知道的是,更大的危险还在前面等着他们。玄教的主教已经亲自带人来到了山下,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未完待续\]竹影斑驳的小路上,沈青梧突然停住脚步。苏满月撞在他背上,闻到他衣料间混着血腥的冷杉气息。
"不对劲。"他压低声音,剑鞘在掌心转出半圈银弧,"太安静了。"
夜风穿过竹林的呜咽突然消失,连虫鸣都戛然而止。慕容瑾攥着苏满月的手骤然收紧,她腕间玉镯硌进皮肉,留下半圈青痕。
"西南角。"萧惊寒冷哼一声,靴尖挑起地面三枚石子,屈指弹出。石子破空声里,林间突然响起骨头碎裂的闷响。
七八条黑影从竹梢坠落,玄色衣袍在空中绽开如夜昙。苏满月看见为首者脸上纵横交错的血红纹路,像极了市井话本里描述的邪教符咒。
"莲花血脉,果然有贵人相助。"玄教主教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可惜啊,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沈青梧剑已出鞘,月光在刃上流动成河。"保护好她。"他只对慕容瑾说了四个字,人已化作一道青虹撞进黑衣人堆里。
慕容瑾抱着苏满月旋身后退,指尖弹出三枚银针正中追来者的眉心。"往东边走!"他将水囊塞进她怀里,"那里有片乱石滩,他们的狗进不去。"
苏满月看见萧惊寒的软剑卷着寒气扫过,三个黑衣人咽喉飙血倒地。"那你呢?"她抓住他飘动的袖角,指节泛白。
"我得看看沈长风的儿子有多少斤两。"慕容瑾笑得眼尾泛红,突然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记住,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回头。"
萧惊寒的剑突然转向慕容瑾后心。苏满月尖叫出声时,却见两道身影同时旋开——那是极其默契的背靠背防守,软剑与折扇交叠成铜墙铁壁。
"矫情。"萧惊寒冷哼着踢飞一名偷袭者,"还不快走!"
苏满月咬碎下唇,转身冲进东边密林。膝盖的伤口在奔跑中裂开,血珠滴在腐叶上,开出暗红的花。身后兵器碰撞声突然变调,接着是慕容瑾刻意压低的痛哼。
她死死咬住舌尖才没回头,直到撞上一片冰凉的石壁。石滩上的鹅卵石硌得脚底生疼,远处传来恶犬疯狂的吠叫,却在靠近石滩时戛然而止。
喘息间,苏满月摸出怀里的玉佩。麒麟纹路上沾着她的血,在月光下泛起诡异的红光。忽然,玉佩开始发烫,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石滩中央的乱石突然转动起来,露出深不见底的洞口。阴冷空气裹挟着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苏满月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旷野中回荡。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锁链转动的巨响。她看见玄教主教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手里提着的,是浑身是血的慕容瑾。
"莲花血脉,总算等到你了。"主教笑得露出黄牙,将慕容瑾狠狠掼在地上,"打开天门,或者看着他死。"
慕容瑾呕出一口血,却对着苏满月笑:"别信他......"
话音未落,主教的靴底就踩上他的胸口。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苏满月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碎了。
"三。"主教开始数数,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苏满月握紧发烫的玉佩,泪水糊住了视线。她看见慕容瑾艰难地抬起手,做了个口型——
"活下去"。
"二。"
石滩突然震动起来,沈青梧浑身浴血地冲出竹林,剑上的血珠甩出凄美的弧线。而在他身后,萧惊寒的软剑正刺穿了他的肩胛。
"一。"
苏满月眼前一黑,抱着玉佩纵身跃入了深不见底的洞口。下坠的黑暗中,她听见慕容瑾撕心裂肺的呼喊,还有骨头被捏碎的沉闷声响。
身体撞击水面的剧痛传来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天门,真的是用命铺成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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