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烛台爆出的火星落在沈慕晴手背,烫得她猛地回神。船舱不知何时灌满了齐腰深的海水,暗蓝色液体里漂浮着发光的浮游生物,在珊瑚石壁上投下怪诞的光影。那些自称长老的鲛人早已停止悬浮,溃烂的尾鳍无力垂落,苍白指尖在水面划出绝望的涟漪。
"您必须现在走。"为首长老的肿瘤脸庞突然裂开,露出珍珠般的牙齿,"亲卫队的声呐定位已经出现在三海里外——"话音未落,整艘船剧烈倾斜。沈慕晴撞上黑曜石桌角的瞬间,水刃重新在掌心凝聚,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海水突然沸腾起来。不是温度变化,而是无数银色触须正从船底裂缝钻进来,像活体藤蔓般缠绕住最近的长老。那名鲛人发出刺耳尖叫,鳞片纷落如碎玻璃,在海水中溶解成絮状白丝。沈慕晴挥刃斩断触须的刹那,看清了裂缝外的景象——漆黑的海水中,悬浮着上百个骑着虎鲸的鲛人骑士,他们的铠甲反射着幽绿光线,头盔面罩下是与海凌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瞳孔。
"激进派王室亲卫队!"有长老嘶吼着炸开成一团蓝雾,无数细小的飞鱼从雾中冲出,撞在舱壁上化为血水。沈慕晴突然想起海凌(正常)临走时塞给她的海螺项链,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当第七名长老在触须缠绕中融化时,她终于握紧项链,吹响了那个浸透海水却依旧清脆的音符。
声波在水中传递的速度远超空气。沈慕晴看见远处深海突然亮起银蓝色光芒,像有流星群正穿透水层而来。亲卫队骑士们明显慌乱起来,他们手中的珊瑚长矛开始高频振动,水面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沈慕晴被震得气血翻涌,却死死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倒下——她脖颈处的印记正在发烫,如同十年前那个台风夜,捡到海凌时触摸到的灼热尾鳍。
"姐姐果然还是偏心。"戏谑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沈慕晴抬头看见舱顶破洞处倒挂着银发少年,湿透的衬衫紧贴肌肉线条,尾鳍拍打着滴落的海水,在她脸颊上溅开冰凉的水花。海凌随手扯断缠绕上来的触须,琥珀色瞳孔在幽暗海水中亮得惊人:"我在外面打生打死,姐姐却在这儿和老怪物们泡澡?"
"闭嘴!"沈慕晴控制水刃斩断飞向他的珊瑚矛,却听见少年低笑出声。他轻盈地翻身跃下,尾鳍扫过她脚踝时留下冰凉触感。当他的手掌覆上她颈侧印记的瞬间,沈慕晴感到全身血液都在逆流——那触感既熟悉又陌生,像十年前病房里他用尾鳍试探着触碰她手臂时的小心翼翼,又带着此刻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印记已经完全觉醒。"海凌的拇指摩挲着她颈间螺旋纹路,声音低沉得像深海暗流,"现在整个太平洋都知道沈大小姐是我鲛人族的引者。"他突然用力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向舱外,"那些骑士可都是来看未婚妻的。"
沈慕晴的水刃抵住他腰侧:"放我走。"她能感觉到他小腹肌肉的紧绷,还有透过湿透衬衫传来的心跳——比正常人类快三倍,带着某种危险的兴奋。十年相处让她比谁都清楚,这种时候的海凌最不稳定。
"放你回陆地上当你的大小姐?"海凌突然笑了,凑近她的瞬间,沈慕晴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海盐气息里,混进了硝烟般的火药味,"可刚才是谁吹海螺求救的?"他的鼻尖擦过她耳垂,尾鳍在水中搅动起漩涡,"姐姐每次闯祸都知道来找弟弟,用完就想丢掉?"
剧烈的爆炸声打断了他们的对峙。整艘船从中断裂,刺骨海水裹挟着碎片涌入。沈慕晴被海凌猛地拽进怀里,银发少年的尾鳍爆发出惊人力量,带着她冲破甲板飞向夜空。亲卫队的珊瑚箭雨紧随而至,却在靠近他们三米范围时全部冻结成冰。
"护住印记!"海凌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怀里的沈慕晴能清晰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脖颈——不是水,而是温热的血。当她挣扎着抬头,看见月光下少年后背插着三支珊瑚矛,银白色发丝黏在伤口上,像极了那年台风夜里他奄奄一息躺在她脚边的模样。
"抓紧了!"海凌突然加速下坠,带着她坠入百米下的海面。冰冷海水瞬间包裹沈慕晴,却在接触到她颈间印记时自动退开,形成奇妙的空气层。海凌抱着她向深海游去,尾鳍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血珠从伤口渗出,在水中形成瑰丽的红色雾霭,引来无数银白色的小鱼围绕。
"老怪物们的话别信一半。"海凌的声音在水下也异常清晰,"女王确实被控制了,但长老会早在三年前就投靠激进派。"他突然停在一处海底断崖前,沈慕晴借着月光看清崖壁上密布着发光的符文,"他们要你启动的不是圣坛,是沉睡在深海沟的远古魔物。"
崖壁突然震颤起来。符文依次亮起,形成旋转的门户。沈慕晴感到脖颈处的印记在呼应着某种召唤,仿佛有藤蔓要从皮肤下钻出。海凌将她拉到身后,尾巴重重拍打水面:"不想变成祭品就抓紧我。"他的血染红了沈慕晴的白色衬衫,那温热的触感让她突然想起十年前医院里,这个少年醒来时抓住她手腕留下的温度。
亲卫队的追击声越来越近。海凌突然转身,单手按住沈慕晴后颈,强迫她看向自己:"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我身边。"他的琥珀色瞳孔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尾鳍不安地摆动着,"当年你把我从台风眼里捡回来,现在轮到我把姐姐从深海里捞出去——"
剧烈的白光从符文门户中爆发。沈慕晴感到海凌将她死死护在怀里,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台风夜里少年发光的尾鳍,医院里他偷偷藏起来的珍珠,水族箱换水时他故意溅湿她裙子的坏笑,还有昨夜他站在月光下说"深海三千族人等着救命恩人"时眼里的认真。当白光吞噬一切的前一秒,她听见海凌在耳边说:"其实从十年前开始,姐姐你就再也甩不掉我了。"
海水倒灌的声音震耳欲聋。沈慕晴在剧烈颠簸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倾斜的船舱地板上。海凌压在她身上,银发凌乱地遮住脸颊,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刚才的海底断崖和发光符文都消失了,只有破碎的木板随波逐流。
"醒了?"海凌抬起头,嘴角还带着血迹,"看来长老会的传送魔法失灵了。"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疼得闷哼一声。沈慕晴这才发现有块尖锐的珊瑚碎片扎进了他的尾鳍,晶蓝色鳞片剥落处露出粉嫩的皮肉。
亲卫队的声呐波再次传来。这次更近了,震得海水都在颤抖。沈慕晴突然想起什么,从湿透的口袋里掏出那枚海凌塞给她的海螺,塞进他流血的嘴里:"咬住。"她撕下裙摆布条压住他伤口,"别叫出声。"
海凌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她沾满血污的手指笨拙地缠绕布条,尾鳍不受控制地轻颤着扫过她小腿。沈慕晴的动作突然顿住——他们现在的姿势太过暧昧,她跨坐在他腰间,他的尾鳍圈住她的脚踝,月光透过破碎的舱顶洒在两人交叠的衣服上,将血迹染成诡异的金色。
"姐姐好像很紧张?"海凌突然松开咬住的海螺,舌尖舔过她手指上的血珠。沈慕晴像触电般缩回手,却被他拽住手腕按在胸前。少年的心跳快得惊人,隔着湿透的衬衫传来,震得她指尖发麻。
远处传来虎鲸的嘶鸣。沈慕晴看见海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间:"记住了沈慕晴,你是我海凌认定的人。"尾鳍重重拍打水面,带着他们沉入更深的黑暗,"生是我的人,死......也别想逃出我的海。"
珊瑚长矛刺穿船底的刹那,沈慕晴感到海凌的吻落在她颈间印记上。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带着占有欲的啃咬,像要在她身上刻下永不磨灭的烙印。温热的血混着冰凉的海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当亲卫队的光芒照亮这片海域时,只看见翻涌的浪涛中,一点银蓝色的光正急速沉入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
\[未完待续\]冰冷的海水带着咸腥气息灌入鼻腔,沈慕晴猛地呛咳着睁开眼。海凌正单手捂着她的嘴,琥珀色瞳孔在幽暗海水中亮得惊人。他们周围悬浮着数以万计的荧光水母,幽幽蓝光将他苍白的侧脸染上诡异色泽,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向上漂浮,如同逆流的红色泪水。
"闭气。"少年嘴唇贴近她耳廓。温暖的气流透过海水传递过来,带着血腥气的战栗。沈慕晴感到他尾鳍在身下剧烈摆动,冰凉的鳞片扫过她小腿,留下细密战栗。珊瑚长矛擦着她肩头掠过,带起的水流割得皮肤生疼。
亲卫队的声呐波像重锤般砸来。沈慕晴看见海凌喉结滚动,嘴角溢出细小气泡。他突然拽着她向更深的黑暗潜去,指尖死死掐住她掌心。马里亚纳海沟的幽蓝在上方越来越远,四周压力骤增,耳膜刺痛得像是要裂开。
"抓紧我。"海凌突然翻转身体,用带着伤口的后背护住她,尾鳍蜷缩成半圆。沈慕晴这才发现他们正冲向一片垂直的海沟断层,无数锋利如刀的钟乳石倒悬而下,在荧光中如同巨兽的獠牙。亲卫队的追击声已经近在咫尺,最前方骑士的琥珀色瞳孔在黑暗中燃烧。
海凌带着她猛地转弯,差点撞上尖锐的钟乳石。沈慕晴的肩膀擦过岩石表面,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少年的手掌突然覆上她颈间印记,暖意瞬间扩散全身。那些追逐的珊瑚长矛在靠近印记三尺处突然转向,擦着她耳边钉入岩层,溅起碎石和白色泡沫。
"印记能干扰武器追踪。"海凌的声音在水下异常清晰,带着压抑的喘息,"但维持不了太久。"他的血在水中形成蜿蜒的红丝,引来更多银光小鱼围聚。沈慕晴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受伤的少年躲在她家水族箱里,尾鳍的伤口也是这样招惹来一群孔雀鱼。
就在这时,整片海域突然震颤起来。不是来自亲卫队的追击,而是从海沟更深处传来的脉动,规律得如同心跳。沈慕晴感到颈间印记发烫,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管向上攀爬,痒痒的,带着陌生的悸动。海凌的脸色骤变,拽着她加速冲向断层深处。
"它们醒了。"少年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沈慕晴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断层下方出现无数幽绿光点,正随着脉动听从黑暗中升起。不是生物的眼睛,而是镶嵌在岩壁上的鳞片——成千上万、层层叠叠的蓝色鳞片,每一片都有盾牌大小,正随着水流缓缓翕动。
当最大的那片鳞片睁开时,沈慕晴终于明白那是什么。瞳孔。如同湖泊般巨大的琥珀色瞳孔,正隔着深邃海水与她对视。脉动声越来越响,印记烫得如同烙铁,她看见海凌的脸色白得透明,嘴唇发紫,抓着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坐上去!"海凌突然指向从岩壁伸出的巨大珊瑚枝杈。沈慕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了上去,冰凉粗糙的珊瑚擦破她手心。少年的尾鳍爆发出最后力量,将她送得更高,自己却因为力竭向下坠落。就在此时,亲卫队的珊瑚箭雨破空而至,直取他毫无防备的后背。
沈慕晴的水刃不受控制地爆发。蓝光撕裂海水,在她身前形成巨大漩涡,将所有箭矢冻结成冰。当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正悬浮在半空,颈间印记发出刺目银光,无数海水形成的丝线连接着她指尖与那片巨大瞳孔。
"引者之力......"海凌坠落的身体突然顿住,被无形力量托举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震惊,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悲伤。亲卫队的骑士们停在远处不敢靠近,他们头盔下的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沈慕晴周身缠绕的水纹与银光。
最大的那片瞳孔突然收缩。整个海沟剧烈摇晃,钟乳石纷纷断裂坠落。沈慕晴感到一股巨大吸力从下方传来,仿佛整个马里亚纳海沟都变成了巨兽的喉咙。海凌挣扎着想向她靠近,却被无形的力量推开。
"别过来!"沈慕晴嘶声大喊。水纹丝线越绷越紧,勒得她指尖生疼。她看见海凌的尾鳍在剧烈抽搐,苍白脸颊上血色尽褪。印记烫得她快要昏厥,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深海祭坛的蓝光,跪地祈祷的鲛人,还有沉睡在海沟最深处的庞然大物睁开眼时,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亲卫队突然集体后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跪拜。他们单膝跪在海水中,头盔重重磕向岩壁,发出整齐的闷响。沈慕晴顺着他们视线望去,只见那片巨大瞳孔中央浮出一点金色——不是光,而是正在缓缓旋转的漩涡,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
"启动了......"海凌的声音破碎在水中。他咳出一口血沫,染红了沈慕晴垂下的发丝,"长老会......他们真正的目标......"少年的身体突然剧烈震颤,琥珀色瞳孔里闪过金属光泽,"快走......我控制不住了......"
沈慕晴这才发现,海凌的手臂上正在蔓延着银蓝色鳞片,如同某种病毒在蚕食他的皮肤。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琥珀色逐渐被金色取代,瞳孔变成了竖状,如同冷血动物。那些围聚的银光小鱼突然疯狂逃窜,撞在岩壁上化为血沫。
吸力骤然增强。沈慕晴感到自己正在被拉向那片金色漩涡,颈间印记与漩涡遥相呼应,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海凌的鳞片已经蔓延到锁骨,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吐出的却是一串气泡和鲜血。当金色彻底吞噬他瞳孔时,沈慕晴听见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嘶吼——不是海凌的声音,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庞大的存在,正透过少年的喉咙,宣告自己的苏醒。
亲卫队的呐喊声在海水中回荡。沈慕晴看着"海凌"向自己伸出鳞片覆盖的手,那些原本熟悉的手指变得尖锐修长,指甲泛着金属寒光。印记突然碎裂般剧痛,她低头看见皮肤下正有蓝色纹路游走,如同活物般向心脏爬去。
"看来仪式进行得很顺利。"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沈慕晴猛地转身,看见为首的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珊瑚枝杈上,肿瘤脸庞上裂开诡异笑容,"我们等这一天已经三百年了,引者大人。"他身后站着其他几位长老,溃烂的尾鳍已经痊愈,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或者我该叫你——新的海之母?"
金色漩涡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沈慕晴感到灵魂正在被剥离身体,那些蓝色纹路已经爬上脸颊,在她眼角开出鱼尾状的花纹。"海凌"的手触碰到她颈间印记的刹那,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亲卫队的呐喊,长老的狂笑,深海的脉动,只剩下他掌心传来的冰冷触感,以及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如同十年前那个台风夜,少年在她怀中濒死时的最后气息。
深海囚宠:大小姐的鲛人弟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