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桐没想到,天道的姻缘面板也会骗人。
更没想到,骗局的败露会以如此……激烈的方式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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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谢桐在榻上闭目调息。
腕间那缕缠绕的淡金色姻缘线若隐若现,扰得她神思微乱。自白日窥见这荒谬的因果,属于天道的万年冰心竟罕见地泛起一丝涟漪。
“命里无姻缘?”
一道低哑的嗓音突兀地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危险的凉意。
谢桐倏地睁眼!
闻人衍不知何时站在榻边。银发散落,只着一件单薄寝衣,领口微敞,露出冷玉般的胸膛。他俯身,一手撑在谢桐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另一只手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正是缠绕着姻缘线的那一只。
他的指尖滚烫,灼得谢桐腕间皮肤一阵战栗。
“谢桐,”他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廓,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你骗我。”
谢桐金色的瞳孔微缩,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天道之力本能流转,却在触及他掌心时被一股霸道的光溟之力死死缠住!
“松开。”她声音冷冽。
闻人衍低笑一声,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有翻涌的暗潮:“松开?好让你继续骗我,说那根该死的线不存在?”他指尖发力,逼得谢桐腕骨生疼,那根淡金色的因果线在他蛮横的灵力刺激下骤然清晰!
金光流转,纤细却坚韧,一端没入谢桐手腕,另一端……
赫然缠绕在闻人衍的无名指上!
“解释。”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如同审判。
谢桐沉默片刻,迎上他灼人的目光:“天道面板无误。你命中的姻缘,的确系于我身。”
“所以?”闻人衍的呼吸陡然加重,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所以,”谢桐语气平淡无波,“此乃既定因果,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闻人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底猩红翻涌,猛地将她手腕按在枕边!整个人欺身压下,滚烫的胸膛几乎贴上她的冰冷,“谢桐,你把我当什么?一个被天道姻缘线随意摆布的玩物?还是你不得不履行契约的……累赘?”
他的气息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暴戾和……一丝被刺伤的狼狈。
谢桐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心脏狂乱的搏动,以及体内光溟灵根与妖力对冲的混乱激流。契约的约束力在疯狂预警——他的神智正在滑向失控边缘。
她蹙眉,指尖凝起一点金光,试图安抚:“闻人衍,冷静。”
“冷静?”他嗤笑,眼底的疯狂更甚,另一只手忽然抚上她的侧脸,拇指带着薄茧,近乎粗暴地摩挲过她微凉的唇瓣,“高高在上的天道大人,你告诉我……看着这根线,我该如何冷静?”
他的呼吸滚烫,眼神却像要将她吞噬的深渊。
谢桐的神性在这一刻被这过于炽热、过于混乱的凡尘气息冲击得微微动摇。她正要强行调动天道之力压制——
闻人衍却突然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他猛地直起身,背对着她,肩线绷得死紧,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银发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半晌,他发出一声极低、极冷的自嘲:
“……是我僭越了。”
说罢,他抬步就要离开。背影孤绝,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不得不收敛爪牙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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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桐以为这场风波会以他的离去告终。
她低估了九尾天狐的记仇和……不讲道理。
夜半,万籁俱寂。
一股带着清冽冷香的灼热气息毫无预兆地侵袭而来。
谢桐警觉睁眼,腰间已被一条毛茸茸、带着惊人热度的巨大狐尾紧紧缠住!紧接着,一具滚烫的身体不由分说地挤进她的被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闻人衍!
他竟去而复返,还……钻进了她的被窝!
“闻人衍!”谢桐声音含怒,试图挣脱。
“别动。”他埋首在她颈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理直气壮?
“契约第三条,”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两人之间严丝合缝,薄薄的寝衣根本阻隔不了那惊人的体温传递,“缔约方有权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维系神智稳定。”
谢桐:“……”
“我现在,”他抬起头,黑暗中,那双缩成竖线的妖异金瞳近在咫尺,清晰地倒映着她微愕的脸,里面翻涌着混乱、偏执,还有一丝……得逞的恶劣?
“非常、非常、不稳定。”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灼热的唇瓣几乎擦过她的耳垂。
“所以,劳烦天道大人,”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带着钩子,挠得人心头发痒,“委屈一下,当我的‘安神香’。”
谢桐气结,指尖金光凝聚:“松开,否则……”
“否则怎样?”闻人衍非但不怕,反而得寸进尺地将脸又埋回她颈窝,甚至蹭了蹭,像只找到暖炉的大型猫科动物。他闷闷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撒娇的脆弱感,却字字诛心:
“杀了我?还是……斩断那根让你心烦的姻缘线?”
他顿了顿,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谢桐,”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热气灼烫着她的颈侧肌肤,“这根线……是不是真的……就那么让你厌恶?”
那瞬间泄露出的、深埋在疯狂之下的脆弱,让谢桐指尖凝聚的金光倏然一滞。
她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银白发顶,感受着颈间他灼烫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这个曾剜心剔骨亦不吭一声、谈笑间可令天地变色的灭世煞星,此刻却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固执地抓住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哪怕这稻草是他强取豪夺来的,哪怕这稻草本身……也并非无情。
夜风穿过窗棂,拂动纱帐。
谢桐指尖的金光终究缓缓散去。她僵硬地躺在他滚烫的怀抱里,任由那毛茸茸的狐尾霸道地缠着她的腰肢,听着耳畔他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
许久,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仅此一次。”
颈窝处,闻人衍闭着眼,唇角却无声地勾起一抹极淡、极浅的弧度。
——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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