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子嗣

春深时节，桐苑小筑的紫藤花开了。一串串淡紫色的花穗垂挂在廊檐下，香气清幽，随风摇曳。院中那株老槐树也抽了新芽，嫩绿的叶片间漏下斑驳的光影。

谢桐斜倚在铺了软垫的紫檀摇椅上，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件淡樱色的绡纱外衫。春衫轻薄，衣带也未系紧，随着她慵懒翻书的动作，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颈子和半边圆润的肩头。

与往日不同，她的小腹已有了明显的隆起。五个月的身孕，让原本清瘦的腰身变得圆润，却丝毫不减风姿，反而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妩媚。冰魄灵根本该让她不惧寒暑，可自从有孕后，她却变得格外怕热，春日里便已嫌衣衫厚重，总爱这般松散地穿着。

"阿衍……"

她忽然轻唤一声，声音不似平日的清冷，反而带着一丝娇软的鼻音。潋滟的狐眸从书卷上抬起，眼尾那抹天生的绯色愈发秾丽，衬着眼角那颗朱砂痣，美得几乎妖异。

闻人衍原本正在廊下煮茶，闻言立刻放下茶具。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广袖长衫，衣袂飘飘，衬得身姿越发挺拔如松。只是那张清贵绝伦的脸上，此刻却带着几分罕见的紧绷，眉心微蹙，快步走到摇椅旁。

"怎么了？"他声音低沉，目光迅速扫过她周身，确认无碍后才稍稍放松。

谢桐将书卷一丢，纤纤玉指点了点自己的小腿："酸。"

就一个字，却拖长了尾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娇气。

闻人衍眸色一暗，单膝跪在摇椅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孕中的双脚有些浮肿，却依旧白皙如玉，指甲泛着健康的粉色。他掌心运起一丝温和的灵力，从脚踝开始，一寸寸向上按摩，力道恰到好处。

"这里？"他拇指按在小腿肚上，声音微哑。

"嗯……"谢桐半阖着眼，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身子又往下滑了滑，衣襟散得更开。她最近总是这样，明明从前最是清冷自持，如今却像是要把积攒多年的娇气一股脑发泄出来似的，处处要人伺候。

闻人衍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专注于手上的动作。自从谢桐有孕，他便一直隐忍着，生怕伤了她和腹中胎儿。可眼前这人却偏生不知收敛，日日在他眼前这般慵懒娇媚的模样，简直比最烈的春药还要命。

"好了吗？"他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谢桐睁开眼，狐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故意动了动腿，足尖似有若无地蹭过他的腰腹："还差得远呢。"

闻人衍猛地捉住她作乱的脚，眼底那点幽蓝的狐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俯身逼近，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阿桐，你确定要玩火？"

谢桐不但不怕，反而仰起脸，红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怎么，堂堂剑尊，连个孕妇都应付不了？"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闻人衍的理智。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室，却在即将踏入房门时硬生生刹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轻轻将她放回摇椅上。

"别闹。"他咬牙切齿，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等你生了……"

"等我生了怎样？"谢桐不依不饶，纤指勾住他的衣带。

闻人衍一把攥住她的手，眸色暗沉如墨："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谢桐闻言，不但不恼，反而笑得花枝乱颤。孕中的身子愈发丰腴，这一笑更是波涛汹涌，看得闻人衍喉结滚动，恨不得立刻将人就地正法。

"那我等着。"她凑到他耳边，轻轻呵气，"不过现在……我要吃城东王记的酸梅糕。"

闻人衍闭了闭眼，认命地直起身："还要什么？"

"西街李婆婆的蜜渍樱桃，还有……"她眼波流转，"你亲手剥的莲子。"

"好。"他转身就走，生怕再多待一刻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谢桐望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愈发得意。她懒洋洋地躺回摇椅上，指尖轻轻抚过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身边的小几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吃食。闻人衍正坐在一旁，认真地剥着莲子，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褪去莲衣，取出嫩白的莲心，一粒粒放在白玉小碟中。

见她醒了，他立刻递上温水："先喝点水。"

谢桐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忽然皱眉："不要这个，要冰镇的酸梅汤。"

"不行。"闻人衍难得强硬，"太医说了，寒凉之物对胎儿不利。"

谢桐嘴一扁，眼圈说红就红："你只关心孩子，不关心我！"

闻人衍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将人搂进怀里轻哄："怎么会？我是怕你喝了不舒服。"他轻吻她发顶，"乖，等生了随便你喝，现在先忍忍，嗯？"

谢桐靠在他怀里，嗅着熟悉的松雪冷香，忽然觉得这样被人千娇百宠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几日后，镇上茶肆里，几个大娘又凑在一起唠嗑。

"听说了吗？那位谢娘子有喜了！"

"哎哟，可不得了！闻人相公更是把人宠上天了！前儿个我亲眼看见，那么神仙般的人物，蹲在河边给娘子浣洗衣裳，那叫一个仔细！"

"这算什么？我家那口子在王记糕饼铺做工，说闻人相公天天去买酸梅糕，就因为谢娘子孕中爱吃酸！"

"啧啧，要我说啊，这谢娘子真是好福气！不过……"张大娘压低声音，"你们发现没？谢娘子如今是越发娇媚了，那身段，那模样，啧啧，我要是男人，也得把她捧手心里疼！"

众人哄笑，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谁也没注意到，茶肆角落里，一个雪衣墨发的俊美男子正静静品茶，听到这些话时，唇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放下茶钱，拎起刚买的新鲜莲子和蜜饯，步履轻快地朝桐苑小筑走去。春风拂过他的衣袂，也送来了紫藤花的香气。

那里，有他此生最珍贵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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