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人生还

当剑悟染血的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一丝残留的余温让他死灰般的心脏骤然抽搐。

那微弱的温度像最后的救赎，又像残酷的嘲弄。

他的手臂开始剧烈颤抖。这扇门此刻仿佛化作噬人的恶魔，每一寸理智都在尖叫着让他逃离。但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却死死拽着他的脚步。

“咔嗒。”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随着生锈的铰链发出呻吟，禁闭室的景象一寸寸展露在剑悟眼前——

“咚！”

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这次再也站不起来了。

琪安娜断裂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歪着，曾经如晴空般湛蓝的眼眸蒙上灰白的阴翳。染血的白发黏在惨白的脸颊上，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蛛网。

琪亚娜胸口狰狞的空洞贯穿后背，她伸出的手臂僵直地指向姐姐的方向。

指尖与琪安娜染血的手指相距不过三尺——这短短的三尺，却成了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芽衣的嘴唇泛着青紫，口腔中被塞入的肉球仍在蠕动。她涣散的瞳孔死死盯着琪亚娜的方向，缺氧而死的面容定格在最后一刻的焦急。

布洛妮娅安静地靠在墙角，灰发少女仿佛只是睡着了。但青紫的嘴唇和僵硬的指节，无声诉说着窒息而亡的真相。

娜塔莎空洞的双眼仍死死盯着某个方向，或许在最后一刻，她还在期待哥哥的回头。

两个年幼的孩子紧紧相拥，像两片凋零的花瓣交叠在一起。

剑悟的呼吸停滞了。

他本可以留下的。

他本可以不参加那次该死的行动。

他本可以……改变这一切的……

这里本该是安全的避风港，是【逐火之蛾】的中转站，是承载希望与未来的“巢”。

可现在——

血泊倒映着剑悟扭曲的面容，每一具尸体都在无声控诉着他的无能。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哀嚎撕破死寂。剑悟像受伤的野兽般蜷缩起来，十指深深插进自己的头发。

指甲划破头皮带来的疼痛，远不及心脏被活生生撕碎的万分之一。

天穹行动彻底失败。

剑悟小队——全灭。

“哦？你回来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再没有往日的疲惫与温和，只剩下轻佻的嘲讽。

剑悟的身体猛地一颤，不知从哪涌出的力气支撑着他僵硬地转过身。

瓦赫笔直地站在血泊中央，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周围的血色，却遮不住后面那双紫眸中流转的诡异纹路——那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嘲弄。

“好吧，我确实有些意外。”瓦赫轻轻推了推眼镜，金属框架发出细微的咔响，“我还没来得及收拾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支离破碎的躯体，“我以为你回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镜片后的视线突然停在剑悟的衣兜上：“看来【优胜者】没给你造成多大麻烦，真可惜，我本想亲眼看看它是怎么被解决的。”他耸耸肩，“不过既然它已经被你【淘汰】了……”

瓦赫环视四周，突然嫌恶地摆了摆手：“算了，既然你都看见了，也没必要收拾了。”

他的语气突然兴奋起来，“正好我给你准备的【测验】不需要提前布置——我还担心你看到这场面会逃跑呢。”

他的皮鞋碾过琪安娜的一缕白发，俯身看向那张灰败的脸：“她叫琪安娜对吧？”

见剑悟毫无反应，他自顾自地继续道：“她很有趣，差点真的杀了我呢……”指尖划过自己完好无损的脖颈，“不过我才是进化的终点。她的战斗数据很美味，我已经'吃掉'她了。”

就像在讨论早餐的咖啡，瓦赫的声音轻快得令人毛骨悚然：“可惜终究是只没进化完全的'猴子'，金字塔底层的蝼蚁，怎么撼动站在顶端的我呢？”

他突然凑近剑悟惨白的脸，“你说对不对？”

“或者……”他后退半步张开双臂，“我们可以合作？用更有效率的方式提供数据？”

剑悟缓缓站了起来。

“好吧……”瓦赫的语速突然加快，镜片后的瞳孔兴奋地收缩，”你的队员给了我很多惊喜，现在让我们看看正菜会……”

“砰！！！”

世界在刹那间静止。瓦赫的眼镜炸成无数碎片，他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撞穿七道混凝土墙。

在飞向高空的过程中，他模糊的视野里，是那个站在血海中、浑身燃烧着白色火焰的身影。

“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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