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井口的汇流

“卧槽！谁？！”大爷的破锣嗓子在死寂的废弃厂区里格外刺耳，手里的半块砖头差点砸自己脚上。

“赵郡深？眉佳辰？鹿国宇？”gby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借着冷凝塔阴影里最后一点天光看清来人，眼珠子瞪得溜圆，“你们仨怎么在这儿？！翻墙进来的？！”

赵郡深三人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眼前这两个泥猴一样、浑身散发着下水道和恐惧味道的家伙，竟然是之前在校门口劝他们离开的那个人和…旁边这个一脸衰样、看着就欠揍的家伙（大爷）？

“这话该我们问！”鹿国宇最先反应过来，捏着鼻子后退半步，“你俩不是…成年人吗？怎么搞得跟从化粪池爬出来似的？还跑这鬼地方来了？”他警惕地瞥了一眼那个敞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井口。

gby喘匀了气，没好气地指着大爷：“问这傻帽！信了个狗屁‘免费文学社’的邪，差点把我俩打包送给耗子精当夜宵！”

大爷臊得满脸通红，但嘴硬：“我…我哪知道是坑啊！再说了，最后不是跑出来了吗！”

“跑出来？”赵郡深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的污泥和散落的绳索纤维，“你们…被绑架了？然后逃到这里的？”

“何止绑架！”gby心有余悸，语速飞快，“差点被做成…呃…某种不可描述的肥料！”他隐去了周高杰关于“融化”和“珠子”的恐怖暗示，但脸上的后怕无比真实。“绑我们的那伙人，跟澄西这边一个叫‘安总’的做交易！地点就在老港黑礁！交易内容就是我们俩！结果我们半路跑了，警察也来了，那伙人估计全栽了！我们是从那边的下水道一路过来的，妈的，跟迷宫似的，黑得要命，还听到些怪声…”

“安总？！”眉佳辰失声叫道，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手背，那橄榄绿的印记似乎微微发热，“是不是…那个在南箐搞事的？！”

“吴文安？！”这次轮到gby和大爷异口同声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你们也认识他？！”赵郡深追问，心脏狂跳。

“何止认识！”大爷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这孙子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我找他找得快魔怔了！黑礁那鬼地方就是他的老巢！里面…里面全是他妈的会发光的黄石头！还有铁皮怪物！他还给我留老鼠屎签名骂我‘废物’！” 他竹筒倒豆子般把黑礁的恐怖经历、被戏耍的屈辱一股脑倒了出来。

gby也沉着脸补充：“我们查到那伙绑架犯跟吴文安有肮脏交易，他们抓人，疑似是给吴文安提供…‘原材料’。”他用了周高杰的委婉说法，但结合大爷描述的“黄石头”和棚屋里的“蜂巢装置”，赵郡深三人瞬间脸色煞白，联想到了体育馆里那些生产橙黄珠子的恐怖机器！

“是他！一定是他！”眉佳辰声音发颤，举起自己带着印记的手，“南箐的体育馆下面，全是老鼠！还有生产那种橙色珠子的机器！雷姐袖口有鼠头胸针！保安在收集带霉斑的污物！鹿子吃了带霉斑的排骨，口腔伤口却没感染！这一切…源头就在这里！在澄西船厂职高！在吴文安身上！”

“还有蒋校长！”赵郡深握紧了拳头，“他退休前最后视察的就是这里！回去就出事了！时间线完全对得上！”

信息如同破碎的拼图，在五个人激烈的交流中飞速拼合：

大爷和gby的经历（被诱骗、绑架、黑礁巢穴、吴文安的恐怖力量、与不法组织的交易）指向了吴文安的邪恶本质和“浊流”网络的运作。

校园三人组的发现（体育馆鼠巢、珠子生产、印记、雷姐异常、蒋校长关联、鹿国宇抗体）揭示了“浊流”对南箐的侵蚀和其恐怖特性。

而“澄西船厂职高”和“吴文安”这个名字，如同磁石的两极，将所有线索牢牢吸在了一起，构成了唯一、完整且令人战栗的真相：吴文安，这个曾经的校园弃子，已化身为操控“浊流”、以活人为“养料”的阴影之王！

“所以…他就在下面？”鹿国宇指着那个黑洞洞的井口，声音干涩，手里的“驱虫圣光喷雾”攥得更紧了，“这井…跟他有关？”

“绝对有关！”大爷抢着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又急于证明自己的激动，“gby，你记得在管道里听到的吧？那种…黏糊糊的、像什么东西在蠕动的声音？还有这味道！跟黑礁棚屋里那鬼菌毯一个味儿！更冲！”

gby凝重地点头：“没错。而且…我们逃出来时慌不择路，管道很多岔口，但冥冥中好像…这味道在引路？” 他想起在黑暗管道中，那股甜腥腐败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路标。

就在这时，眉佳辰突然闷哼一声，捂住了右手手背！只见他手背上那块橄榄绿的印记，此刻竟在昏暗中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灰绿色光芒！同时，一股更强烈的麻痒感传来，清晰地指向那个敞开的井口！

“它…它在动！在发热！指着下面！”眉佳辰的声音充满了惊骇。

五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如同巨兽咽喉般的井口。恐惧在空气中弥漫，但一种被真相和危机共同催生出的、破釜沉舟的决心也在滋长。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赵郡深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声音异常坚定，“警察抓了那伙绑匪，可能暂时惊动了吴文安，但源头不除，南箐的悲剧可能重演，更多的人会遭殃！这下面的东西，”他指着井口，“很可能就是‘浊流’的核心，或者…吴文安力量的来源！也是我们手上唯一可能找到确凿证据、彻底扳倒他的地方！”

gby看着眉佳辰发光的手背，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井口，咬了咬牙：“妈的！来都来了！这孙子差点把我和这傻帽融了，这仇不能不报！而且…下面说不定有能解释这鬼印记或者鹿子‘抗体’的东西！”

大爷虽然腿肚子还在打颤，但想到“安总”的种种羞辱，想到自己差点变成“肥料”，一股邪火也冲了上来：“对！干他娘的！老子写了那么多字骂他，不如亲自下去看看这耗子精的老窝到底啥样！”

鹿国宇看着同伴们，又看看手里的“圣光喷雾”，一挺胸脯：“怕个球！我有‘混元一气波’护体！专克邪祟霉斑！走！”

五个人，来自不同的学校（二中大爷，市中gby，南箐三人组），带着不同的经历和共同的恐惧与愤怒，在澄西船厂职高最阴暗的角落，在那个散发着不祥甜腥味的井口前，达成了无声的同盟。他们知道下面可能是地狱，但为了终结这场源自“霉”与“鼠”的噩梦，为了不再有下一个蒋校长、下一个眉佳辰、下一个被诱骗的“耗材”，他们必须下去。

赵郡深从背包里拿出备用的强光手电（探索职高准备的），深吸一口气，光束率先刺入井口的黑暗：“检查一下装备，小心脚下。我打头阵。”

与此同时，遁入鼠穴的吴文安，察觉到到了几位贵客的到来，冷笑着说道:"老鼠们最擅长的，也最喜欢的，就是打洞。呵呵，游戏，这才刚刚开始。"随后遁入了更深的黑暗。

手电光柱下，湿滑的井壁和向下延伸的、锈蚀残缺的铁梯若隐若现。更深处，那片搏动着的、散发着微弱绿光的菌毯网络，似乎感知到了“访客”的到来，光芒的搏动…陡然变得急促而明亮！如同沉睡巨兽加速的心跳。冰冷的、混合着亿万孢子低语的声音，似乎正从井底深处，幽幽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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