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力量初偿

庵瘟梧那癫狂的“预言”和匿名电话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众人心头。昏迷的鹿国宇皮肤下光芒对抗虽然减弱，但呼吸依旧微弱，情况不明。地上那瓶诡异的“清亮牌滴眼液”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幽蓝。

“那疯子…虽然疯，但好像…没说错一些事？”大爷声音发干，眼睛死死盯着那瓶蓝水，“他说这能‘提神醒脑’…万一…万一真能救鹿子呢？” 求生的本能和对同伴（至少表面如此）的担忧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赵郡深和眉佳辰眉头紧锁，内心挣扎。庵瘟梧明显是敌人，它给的东西能信吗？但鹿国宇的状态拖不起，他们束手无策。gby脸色阴沉，他本能地抗拒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但看着鹿国宇灰败的脸色，反对的话也堵在喉咙里。

“试试…少量？”眉佳辰艰难地开口，手背的印记传来一阵不安的悸动，“总比…看着他被侵蚀强。”

沉默。压抑的沉默。最终，赵郡深咬了咬牙：“小心点。”他接过蓝水瓶，拧开盖子。一股极其刺鼻的、混合着薄荷醇和某种化学溶剂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熏得人头晕。他用布条蘸取了极其微量的蓝色粘稠液体，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鹿国宇干裂的嘴唇上。

时间仿佛凝固。几秒钟后，鹿国宇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他皮肤下激烈闪烁的光芒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迅速黯淡、平息！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抽气声，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

“鹿子！”众人惊喜地围上去。

鹿国宇缓缓睁开眼，眼神先是迷茫，随即被巨大的惊恐和残留的痛苦占据。“妈…妈呢？！那泥…那泥浆…”他语无伦次，下意识地抓挠自己的手臂和脖子，仿佛要撕掉那根本不存在的粘液。

“没事了！鹿子！是幻觉！我们都在！”赵郡深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gby和眉佳辰也连忙安抚。

鹿国宇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从噩梦般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他环顾四周阴森的环境和同伴们紧张疲惫的脸，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股燥热气息与残留冰冷感的对抗，终于认清了现实。听完众人简要的叙述（遭遇庵瘟梧、得到蓝水救醒他），他脸色更加难看，尤其是听到“王在下面”、“源的心脏”和庵瘟梧的“预言”时。

“妈的…这鬼地方…”鹿国宇撑着坐起来，虽然虚弱，但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火焰，“来都来了，干他娘的吴文安！我就不信我这‘混元一气波’熏不死他！”

蓝水的“疗效”虽然诡异，但确实救了鹿国宇，也无形中增加了庵瘟梧话语的分量，让众人心头更加沉重。短暂休整后，五人（鹿国宇在搀扶下）继续沿着印记指引和主通道向下深入。

越往下走，环境愈发诡异。通道壁上覆盖的“菌毯”颜色更深，搏动感更强，如同活物的内壁。空气中那股甜腥味浓得化不开，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感。之前遇到的“吱语者”居民鼠完全消失了踪影，死寂得可怕。

通道开始变得开阔，两侧出现了许多人工开凿的、类似壁龛的凹陷。当手电光扫过去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壁龛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无数半透明的、暗紫色的囊泡！和黑礁棚屋里看到的储存“浊流”结晶的囊泡类似，但体积更大，里面不再是固体结晶，而是缓缓流动、散发着强烈橙黄色光芒的粘稠液体！如同凝固的岩浆，又像是浓缩的邪恶能量！数量之多，形成一片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橙黄色“湖泊”，在黑暗中无声地流淌、搏动！正是之前大爷在黑礁见过的“王浆”原液储存点！

“我的天…这么多…”鹿国宇声音发颤。

“这就是…‘浊流’的液态形态？比珠子更原始…”赵郡深脸色凝重。

gby下意识握紧了钢管：“都离远点！别碰任何东西！”

眉佳辰走在最前面，手背印记的麻痒感几乎达到顶峰，光芒刺眼。他强忍着不适，用手电仔细照射着其中一个囊泡的连接处，想看清那些输送液体的管道结构。就在他手指无意间拂过囊泡下方一块不起眼的、嵌在菌毯里的暗红色石块时——

“嗡——！！！”

一声低沉而刺耳的蜂鸣警报毫无征兆地响起！暗红色的警示光芒瞬间从通道顶部和两侧的菌丝网络中爆发出来，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片血狱！

“不好！触发机关了！”gby大吼！

警报声未落！

“吼——！！！”

一声混合着金属摩擦、骨骼碎裂和无数怨毒嘶吼的咆哮从前方一个巨大的壁龛深处传来！紧接着，一个庞大、扭曲、由无数锈蚀金属碎片、动物骸骨、硬化霉斑以及粘稠暗紫色粘液强行拼凑而成的怪物身影，猛地撞破囊泡壁，带着漫天飞溅的橙黄液体和刺鼻腥风，轰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之前在南箐体育馆通风管道里、以及黑礁外围遭遇过的“怨念复仇体”！但此刻在“浊流”核心区域出现的这只，体型更大，身上的金属和骨骼更加狰狞，散发出的恶意和压迫感也更加强烈！它那由废弃齿轮和轴承构成的“复眼”闪烁着狂暴的红光，死死锁定了触发警报的眉佳辰！

“跑！”赵郡深背起虚弱的鹿国宇就想后撤！

但怪物速度更快！它挥舞着由断裂钢梁和破碎机械臂组成的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向挡在眉佳辰身前的赵郡深和鹿国宇！另一只爪子则横扫向gby和大爷！

避无可避！狭窄的通道被怪物庞大的身躯和攻击范围完全封锁！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让我来！”一声决绝的嘶吼响起！

是眉佳辰！

巨大的自责（自己触发了机关）和强烈的责任感（作为曾经的班委，习惯保护他人）如同烈火般在他胸中燃烧！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扑向地上那个被庵瘟梧遗弃的、布满尖刺的「荆棘指环」！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抓起指环，狠狠地套在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噗嗤！” 细密的尖刺瞬间刺破皮肤，深深扎入血肉！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手指瞬间窜遍全身！眉佳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指环在贪婪地吮吸他的血液，同时，一股冰冷、狂暴、充满毁灭欲望的力量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手臂、他的身体！

“呃啊啊啊——！” 在剧痛与力量的双重冲击下，眉佳辰的双眼瞬间布满了血丝！一股非人的气势从他瘦弱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他感到手臂沉重无比，却又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时间仿佛变慢！怪物的巨爪带着毁灭的风压已到眼前！

眉佳辰动了！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他没有后退，而是迎着横扫而来的巨爪猛扑过去！在怪物巨爪即将拍中赵郡深和鹿国宇的瞬间，他戴着荆棘指环的右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抓住了怪物巨爪上一块突出的、边缘锋利的巨大锈蚀铁片！

“给我断！” 眉佳辰嘶吼着，手臂上肌肉贲张，荆棘指环深深陷入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那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奔涌，赋予了他恐怖的爆发力！

“嘎吱——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炸响！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眉佳辰竟硬生生将那块足有半米长、厚达数公分的巨大锈蚀铁片，从怪物的巨爪上掰断了下来！铁片的断口处，还粘连着粘稠的暗紫色组织液！

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吼！横扫的势头也为之一滞！

眉佳辰毫不停歇！他双手紧握那块沉重、粗糙、边缘如同锯齿般的巨大铁片，将其当作一柄野蛮的砍刀！冰冷的刺痛从指环处不断传来，刺激着他的神经，也催化着那股毁灭的力量！他眼中只剩下狂暴的战意！

“死！！！”

他迎着因剧痛而暴怒冲来的怪物，不退反进！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怪物另一只爪子的拍击，脚下猛地蹬地，身体腾空而起！双手高举着沉重的铁片砍刀，将全身的力量连同荆棘指环赋予的狂暴，狠狠劈下。

目标——怪物那由无数扭曲金属和骸骨拼凑而成的、相对脆弱的脖颈连接处！

“噗嗤——咔嚓”

铁片砍刀带着无匹的力量，如同热刀切牛油般，深深地斩入了怪物的“脖颈”！金属碎裂！骨骼崩断！粘稠腥臭的暗紫色液体和破碎的组织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怪物的咆哮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复眼中的红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下一秒，巨大的裂痕从伤口处蔓延开来！

“轰隆——！！！”

庞大的“怨念复仇体”竟被眉佳辰这石破天惊的一刀，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残骸如同山崩般砸落在菌毯上，溅起大片粘液，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警报的蜂鸣和暗红的光芒依旧在闪烁，映照着满地狼藉和呆若木鸡的众人。

眉佳辰站在怪物残骸前，双手依旧死死握着那柄滴血的铁片砍刀，身体微微颤抖。指环处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消耗着他的体力和意志。他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后背，嘴唇哆嗦着想说“我没事”，却只发出一声虚弱的闷哼，右手臂因剧痛和脱力而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眉佳辰！”赵郡深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他，看着好友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和那深深嵌入皮肉、不断渗血的荆棘指环，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你怎么样？！快！快想办法把这鬼东西弄下来！”

gby也赶紧上前帮忙，看着眉佳辰的惨状，又看看那威力恐怖却代价巨大的指环，心情复杂无比。佩服他的勇气和担当，却又对这诡异的力量感到深深的不安。

鹿国宇挣扎着站稳，看着眉佳辰，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兄弟！牛逼！谢了！”

只有大爷，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被众人簇拥慰问、虚弱却成了英雄的眉佳辰，看着那枚染血的荆棘指环，眼神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窃喜和……阴暗的兴奋。庵瘟梧喷在他脸上的那股甜腻诡异的“香水”气息似乎还在鼻端萦绕，匿名电话里“操控一个…献祭…”的低语如同魔咒般在心底回响。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滋生：如果…戴上戒指、拥有力量、替大家挡灾开路、最后…被献祭掉的那个人…是眉佳辰的话…似乎…也不错？

与此同时，地面之上，黑礁修船点。

刺耳的切割声和引擎轰鸣终于停歇。厚重的、封死棚屋入口的锈蚀钢板，在警方爆破和重型液压切割设备的持续作业下，终于被强行破开一个足以通行的巨大豁口！

烟尘弥漫。强光探照灯瞬间打入豁口内部！

映入警方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空旷、散发着浓烈甜腥腐败气味的空间。地面覆盖着搏动的暗紫色菌毯，粗大的暗红色“血管”管道在墙壁和棚顶扭曲蔓延。最深处，堆积如山的暗紫色囊泡散发着邪异的橙黄光芒…

然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破开钢板的瞬间，那持续不断的警报蜂鸣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比死寂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安静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深处，悄然睁开了冰冷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闯入者。

带队的警官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如同异星生物巢穴般的景象，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对着耳麦，声音干涩地汇报：

“报告…入口已突破…内部…发现异常生物结构…未发现目标人物…重复，未发现目标人物…请求…生化与特殊部队支援…这里的情况…远超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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