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稍作休整,便踏上了前往玄霄观的路途。小道士虽元气大伤,走起路来脚步虚浮,却依旧强撑着为众人引路,发间那抹刺眼的银丝在日光下晃得人心里发沉。唐斩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他,自己则与顾玄心并肩而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经历过西域魔尊一战,谁都不敢再对沿途的凶险掉以轻心。
行至第三日,众人途经一座名为“落马坡”的山道。刚转过一道弯,就听见前方传来女子的哭喊,夹杂着粗暴的呵斥。唐斩眉头一皱,提气掠到前头,只见五六个手持钢刀的壮汉正将一辆马车围在中间,为首的络腮胡正伸手去拽车帘里的妇人,车旁还倒着两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看模样像是护卫,已被打得口鼻流血,动弹不得。
“光天化日,也敢强抢民女?”唐斩声如洪钟,手中长刀“噌”地出鞘,刀光映得山壁发亮。那络腮胡见状竟不畏惧,反而狞笑一声:“哪来的野小子多管闲事?这落马坡是老子的地盘,过路费就是她!”说着手下的喽啰便挥刀砍来。
顾玄心身形一晃,已挡在唐斩身侧,折扇“唰”地展开,扇骨点向为首壮汉的手腕。她内力虽未完全恢复,招式却依旧凌厉,只听“哎哟”一声,络腮胡的钢刀脱手飞出,砸在山石上迸出火星。江晚吟扶着殷长歌站在稍远些的地方,见那妇人抱着个孩子缩在车角瑟瑟发抖,当即扬声道:“这些人是附近的山匪,前几日我路过邻县时,就听闻落马坡一带劫掠成风,官府也奈何他们不得。”
道士坐在马上,虽无力动手,却清亮着嗓子喊道:“一帮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世间恶人那么多,若真的有天打雷劈这回事儿,恐怕也劈不到我头上来。”那络腮胡被顾玄心伤了手腕,又被小道士喝骂,顿时恼羞成怒,招呼着手下:“给我废了他们!”
听闻此言,马背上的道士也是来了脾气,顾不得身上伤势,手中法诀捏动,随即念起口诀,双手结印指向对面的络腮胡。
“天雷隐隐,龙虎同行。太华太妙,雷电飞奔。”
看着道士口中念念有词,还直指自己,络腮胡一脸疑惑,这个道士疯了不成,难道是要召唤天雷灭了自己,他下意识的打量着自己全身,确实一点事都没有。
“哈哈哈,你个臭道士,装神弄鬼,真当爷爷是吓大的吗?要劈了我?来啊,来啊,劈死我!”
看着对方嚣张的样子,马背上的道士又气又囧,若不是自己重伤在身,换做往日的自己,降下一道天雷是完全不成问题的,看到对方的挑衅,道士忍无可忍,再次捏动法诀。
“天雷隐隐,龙虎同行。太华太妙,雷电飞奔。”
“还来!你这道士莫不是傻了吧!哈哈哈”
然而,就在他得意忘形之时,忽然头顶天空想起一身雷鸣,笑容瞬间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震惊,是满脸的不可思议。随着天雷降下,络腮胡一身焦黑躺在了地上。
另一边,唐斩长刀横扫,刀风卷起地上的碎石,逼得几个喽啰连连后退。他本是沙场出身,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如同砍瓜切菜,不过三招两式,就将众人的兵器尽数挑飞。顾玄心趁机点了他们的穴道,让其瘫在地上动弹不得。那妇人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对着众人连连磕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唐斩扶起她,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些离开。”又看向被制住的山匪,冷声道:“今日暂且饶你们一命,若再敢作恶,定取你们狗头!”说罢一脚将络腮胡踢得滚出丈远,那伙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如此这般,一路行去,众人没少遇上不平事。在淮水镇,他们撞见粮商勾结官吏囤积居奇,将米价抬得比金价还高,百姓们捧着仅有的铜板在粮铺外哭嚎。江晚吟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想起自己年少时的经历,当即与顾玄心合计,夜里潜入粮商粮仓,将囤积的粮食尽数分发给了镇上百姓。第二日一早,看着百姓们捧着米袋感激涕零的模样,连一直沉默的殷长歌都露出了些许暖意。
途中也并非全是顺遂。一日傍晚,众人在山神庙歇脚,忽然闯入一群衣衫破烂的流民,为首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声哀求给些吃食。唐斩本想分些干粮,却被顾玄心拉住——她见那些流民眼神闪烁,虽面带饥色,手上却无老茧,反倒隐隐透着一股戾气。
果然,待众人拿出干粮,那些流民突然暴起,抽出藏在怀里的短刀就扑了上来。原来他们是一伙假扮流民的盗匪,专挑过往行旅下手。道士虽无力迎战,却急中生智,从怀中摸出几张符纸,咬破指尖将血点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词,符纸竟燃起幽蓝火光,吓得盗匪们以为遇上了道法高深的道士,顿时乱了阵脚。唐斩与顾玄心趁机出手,片刻就将盗匪制服,仔细盘问才知,这一带因旱灾颗粒无收,官府赈灾不力,才让这些人铤而走险。
“天灾无情,人祸更甚。”江晚吟望着庙外沉沉的暮色,轻声叹息。殷长歌走到她的身后,低声道:“至少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一路行来,众人见过流离失所的灾民,也遇过仗势欺人的恶霸,唐斩的刀劈过不平,顾玄心的扇点过奸邪,江晚吟的药救过伤病,就连元气未复的殷长歌,也时常为百姓指点迷津。道士看着他们,原本因损耗功力而黯淡的眼神,渐渐又亮了起来。
这日午后,众人终于望见了玄霄观的轮廓。那道观坐落在云雾缭绕的山顶,青瓦红墙在苍翠的松柏间若隐若现,远远望去,竟真有几分仙山气象。道士指着前方,精神一振:“前面就是师门所在了!”
众人顺着道士所指的方向望去,云雾缭绕的峰顶之上,玄霄观的轮廓在日光下愈发清晰。这座屹立于中原道家圣地三百余年的宗门,远远望去便透着一股与天地相融的沉静气度,仿佛自开天辟地时便已扎根于此。
“说起我们玄霄观的来历,可是与上古神话沾着渊源呢。”道士坐在马背上,见众人望着山门出神,忽然来了精神,声音里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他指尖划过云雾中的飞檐,缓缓道来:“传闻上古时期,九天玄女曾在此山炼丹,丹炉炼化七七四十九日,丹成之日霞光冲天,竟将整座山峰染成了紫金之色。后来第一代观主云游子途经此地,见山巅留有玄女炼丹的丹台遗迹,便在此结庐修行,这才有了玄霄观的雏形。”
江晚吟听得入神,扶着殷长歌的手微微收紧:“那丹台如今还在吗?”
“自然在的,”道士点头,“不过,非有缘人不得见。”
顾玄心轻轻摇头,明知这臭道士在吹牛,却又不好点破他,毕竟还真的有人信了。
顾玄心 目光扫过山间缭绕的云雾缓缓说到:“我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玄霄观的镇派之宝‘玄真宝镜’,能照出妖邪本相,三百多年前裂天魔君大闹西域时,据说宝镜曾发出万丈金光,逼退过魔君的一缕魔魂,可有此事?”
道士眼睛一亮:“顾兄弟竟也知道这段典故?那是自然!宝镜就供奉在三清殿的法坛上,镜面常年蒙着一层云纱,只有历代观主和掌镜长老才能揭开,据说镜中还藏着封印魔物的秘法呢。”
唐斩一直沉默地听着,这时忽然按了按腰间的惊鸿刀:“如此说来,玄霄观的封印之术,当真能镇住这刀里的东西?”
道士语气坚定:“放心吧,先不说门中长辈的修为,单是观里的‘九霄八卦阵’,便是当年数位祖师耗尽心血布下的,阵眼与整座山峰的地脉相连,别说区区魔魂,便是千年老妖也能困得住。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中都松了口气。只是谁也没注意,唐斩腰间的惊鸿刀,在靠近玄霄观的地界时,刀鞘上的纹路竟隐隐泛起一丝暗红,刀身隐隐颤抖,似乎是不愿意来到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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