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撩牙

文家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外，晨曦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斑。客厅里依旧弥漫着未散的、如同实质般的压抑和悲伤，空气沉滞得令人窒息。宽大的沙发上，文新冉蜷缩在闻映佑的腿上，如同一只被彻底抽干了生命力的困兽，即使在昏睡中，眉头也依旧紧锁，长睫偶尔不安地颤动，泄露着灵魂深处持续的风暴。她的脸颊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黯淡，呼吸轻浅得仿佛随时会中断。

闻映佑保持着那个守护的姿势，一动不动。半边身体早已麻木，如同有无数细密的钢针在皮肉下攒刺。但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沉静地落在文新冉憔悴的睡颜上，一只手依旧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仿佛这是维系她与这个脆弱世界唯一的纽带。清冷的晨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脸轮廓，带着一种悲悯的雕塑感。

林薇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散发着淡淡米香的白粥，脸上写满了担忧。她将粥放在沙发旁的小几上，压低声音：“闻小姐，您吃点东西吧？从昨晚到现在您什么都没吃……文总这边，我来守着？”

闻映佑微微摇头，目光没有离开文新冉。“我没事。粥放着，等她醒。”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薇看着闻映佑眼底淡淡的青影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能点点头，退到一旁，焦虑地搓着手。

就在这时，沙发上昏睡的文新冉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噩梦狠狠击中，她倏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空洞的、布满红血丝的眸子，带着一种溺水者刚被捞起般的惊惶和巨大的茫然，直直地撞入闻映佑低垂的眼眸里。

“佑……佑佑？”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不确定和巨大的恐惧，仿佛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还是幻觉。她的手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死死抓住了闻映佑垂放在她身侧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我在。”闻映佑立刻反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一种能穿透迷雾的安抚力量，“冉冉，我在。没事了，只是噩梦。”

感受到闻映佑手掌的温热和那坚定的话语，文新冉眼中的惊惶才缓缓褪去一丝，但巨大的空洞和悲伤依旧如同浓雾般弥漫。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客厅，扫过楼梯的方向，那个代表着文孑晗存在的方向。当那里只剩下冰冷的寂静时，她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晗晗……”她破碎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深入骨髓的痛楚和绝望，“她……她真的走了……不要我了……断绝……关系……” 那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再次烫在她的心上，让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闻映佑的腰间，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小兽哀鸣般的呜咽。

“嘘……别想了，冉冉，别想了。”闻映佑的心被狠狠揪痛，她俯下身，用双臂更紧地环抱住她颤抖的脊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如同最轻柔的安抚，“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林薇熬了粥。”

她示意林薇将粥端近一些。林薇连忙将温热的粥碗捧过来。

闻映佑小心地扶着文新冉坐起一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文新冉像个失去所有行动能力的木偶，任由闻映佑摆布，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虚无的前方，泪水无声地滑落。

闻映佑拿起白瓷勺，舀起一小勺温热的米粥，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递到文新冉唇边。

“冉冉，张嘴。”她的声音带着哄劝的温柔。

文新冉的目光茫然地落在勺子上，又移开，仿佛那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只是机械地、被动地微微张开了苍白的唇。

闻映佑耐心地将粥喂进去。文新冉麻木地吞咽着，眼神始终没有焦距。一碗粥喂了大半，她似乎再也吃不下去，微微偏开了头。

闻映佑没有勉强，放下碗勺，用温热的湿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掉她唇角和脸颊的泪痕与粥渍。她的动作专注而细致，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上的尘埃。

“睡一会儿吧，冉冉。”闻映佑轻声说，扶着她的身体，让她重新躺好，为她掖好薄毯。

文新冉却死死攥着闻映佑的手腕，不肯松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卑微的哀求，声音带着哭腔：“佑佑……别走……别离开我……别像晗晗一样……”

“我不走。”闻映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应。她顺势在沙发边缘坐下，任由文新冉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依旧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我就在这里陪着你。闭上眼睛，休息。”

或许是这份毫无保留的承诺和那持续的、温柔的安抚起了作用，或许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达到了极限，文新冉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她紧紧抓着闻映佑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锚点，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呼吸再次变得绵长而沉重，只是眉心那道深刻的褶皱，依旧昭示着她内心无法平息的痛苦。

确认她再次陷入昏睡，闻映佑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试图抽回自己被攥得发麻的手。刚一动，文新冉在睡梦中立刻不安地蹙起眉，攥得更紧，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别走……”

闻映佑立刻停止了动作，不再尝试抽离，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抓得更舒服些。她看向林薇，眼神示意她将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林薇会意，轻手轻脚地将闻映佑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递给她，又悄无声息地退到了稍远的角落，随时待命。

闻映佑单手打开电脑，屏幕幽光亮起，映着她沉静却带着一丝凝重的脸。她点开了私人侦探凌晨发来的那封邮件：

> 【线索更新】：周缘与启航资本资金流向深度关联确认，疑似近期有联合狙击动作。详细报告及证据链已整理，请查收附件。

附件里是一份详尽的PDF报告。闻映佑迅速浏览着冰冷的文字和数据图表。报告清晰地勾勒出一条隐蔽的资金脉络：周缘名下数个离岸账户，在过去两个月内，通过多层复杂的空壳公司，向“启航资本”控制的特定账户注入了巨额资金。而启航资本，正是文氏集团在高端医疗器械领域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之一，近期动作频频，对文氏的几个核心客户和供应商表现出异常的“兴趣”。

报告还附带了周缘与启航资本一位实权副总近期数次秘密会面的照片和地点记录，地点都选在极其私密的高端会所或私人俱乐部。其中一张偷拍照片上，周缘侧对着镜头，脸上不再是惯常的优雅假笑，而是一种带着冰冷算计和志在必得的锐利神情，正与对方低语着什么。

商业狙击……已经开始了。周缘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毁掉冉冉的名誉，她是要趁冉冉精神崩溃、文家内乱之际，联合外部资本，彻底肢解、吞并文氏集团！这是釜底抽薪，要将冉冉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闻映佑的脊椎爬升。周缘的狠毒和野心，远超预期。

就在这时，林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连续弹出数条信息提示。林薇拿起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快步走到闻映佑身边，将手机屏幕递给她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惊恐：

“闻小姐！您看！这是……这是刚在核心社交圈几个私密小群里爆出来的！”

闻映佑的目光扫过林薇的手机屏幕。

几个加密的聊天群截图。群名都带着“名媛”、“高端”、“私享”之类的字眼，显然是本市最核心的社交圈层。

最新刷屏的几条信息，如同淬毒的暗箭：

> 【A夫人】：我的天！真的假的？文新冉在“云端之巅”当众发疯，把自己亲妹妹打得嘴角流血？！还逼得妹妹当众宣布断绝关系？！这也太恐怖了吧！[惊恐表情]

> 【B小姐】：千真万确！我表弟当时就在现场！说场面血腥暴力，文新冉跟疯了一样，完全失去理智！吓死人了！[发抖表情] 据说是因为她妹妹跟周家小公子谈恋爱，她就受不了了，控制欲太可怕了！

> 【C太太】：何止是控制欲！我看是精神真的出问题了！你们没听说吗？文氏内部现在都传开了，说文新冉情绪极度不稳定，经常在办公室砸东西骂人，动不动就开除员工！疑神疑鬼的！听说她还偷偷预约了精神科专家！[嘘表情]

> 【D名媛】：@C太太 真的假的？！精神科？天啊！那文氏怎么办？交给一个随时会发疯的总裁？她那个妹妹也跑了，文家后继无人啊！启航资本那边最近动作很大，我看文氏这次悬了……[担忧表情]

> 【E先生】：周家那位周缘小姐昨天跟我太太喝茶时还忧心忡忡地提起这事呢，说很担心文总的状态，也担心文氏的未来。毕竟两家也算世交（虽然是表面的），她弟弟周轩也被文新冉当众辱骂成“垃圾”、“臭虫”，真是无妄之灾……周小姐倒是很大度，没计较，只说希望文总能尽快好起来。

> 【F夫人】：周小姐真是大度又善良啊……[点赞表情] 相比之下，文新冉真是……啧啧。我看文氏这艘船，真要沉了。大家手里的文氏股票和合作项目，还是早做打算吧……

流言，已经彻底升级了！

从最初的桃色绯闻和姐妹不和，直接升级成了“文新冉精神失常”、“暴力倾向”、“文氏即将崩溃”的致命攻击！而且精准地投放到了最核心的、掌握着大量资源和话语权的社交圈层！其中那个“预约精神科专家”的细节，更是恶毒到了极点！它巧妙地利用了文新冉昨晚崩溃的状态，将其无限放大，彻底坐实她“疯子”的形象！

更险恶的是，周缘的名字被“不经意”地提及，并以一种“受害者”兼“善良大度者”的姿态出现，不仅撇清了自己，还踩了文新冉一脚，更是在暗示所有人：文氏不行了，快撤资，快转向！

这是要彻底孤立文新冉！断绝她所有可能的盟友和支持！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让文氏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疯子公司”！

闻映佑的眼神瞬间冰冷如极地寒冰！握着鼠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周缘！好一个周缘！她的獠牙终于彻底亮出来了！阴险、狠毒、精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伤口，撒盐、放大、直至彻底摧毁！

“闻小姐！现在怎么办？”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慌，“这些消息传播得太快了！好几个原本谈好的合作方刚才都打电话来旁敲侧击地询问文总的情况！还有两个股东秘书也发信息来‘表示关切’！公司内部现在人心惶惶！启航资本那边……动作更大了！他们的人今天一早就在接触我们最大的原料供应商，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

内外夹击！流言如同瘟疫般扩散，引发信任危机；商业对手趁火打劫，釜底抽薪！

闻映佑的目光从那些恶毒的聊天记录上移开，落在枕在她腿上、依旧在昏睡中不安蹙眉的文新冉脸上。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与屏幕上那些恶毒的揣测和攻击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冰冷的怒意在她胸腔里交织、沸腾！

冉冉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无法承受任何外界的风雨。那么，守护的责任，就由她来承担！

闻映佑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冷静。她轻轻地将文新冉紧抓着她手腕的手指，一根根、极其小心地掰开，然后将她的手放进薄毯里盖好。尽管动作轻微，文新冉还是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发出模糊的呓语。

闻映佑俯身，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其轻柔、带着安抚意味的吻，低语道：“睡吧，冉冉。外面的事，交给我。”

说完，她站起身。麻木的双腿传来一阵针刺般的酸麻，她微微踉跄了一下，林薇连忙上前扶住她。

闻映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走到客厅相对空旷的窗边，远离沙发。晨曦的光线勾勒出她清冷而挺拔的背影，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林助理。”闻映佑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泠，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和冰冷锋芒，“立刻做以下几件事。”

林薇精神一振，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准备记录。

“第一，”闻映佑的声音清晰而快速，“立刻启动内部舆情净化小组。你亲自牵头，成员必须是绝对忠诚可靠、口风极严的核心人员。任务：监控公司内部所有通讯渠道（邮件、内部论坛、私人群），发现任何传播、议论文总私人状况及流言的言论，无论职位高低，第一次书面严重警告并记录在案，第二次直接开除，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我要让文氏内部，在今天下班之前，再也听不到一句不该有的议论！明白吗？”

“明白！”林薇用力点头，手指在平板上飞快记录。闻小姐这是要以雷霆手段肃清内鬼，稳定军心！

“第二，以总裁办公室的名义，起草一份措辞强硬、盖有公章的内部公告。核心内容：近期外部恶意流言四起，意图扰乱文氏稳定，破坏文总声誉。公司已掌握部分证据，并委托专业律师团队介入调查，必将追究造谣传谣者的法律责任！请全体员工恪守职业道德，专注本职工作，不信谣不传谣。任何因外部不实信息导致工作懈怠、损害公司利益者，严惩不贷！公告即刻全公司邮件发送，并张贴于所有公告栏！”

“是！”林薇记下。这是对外部流言的公开反击和震慑，也是给内部员工的定心丸。

“第三，”闻映佑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锐利，“联系我们的公关危机团队负责人，让他们放下手上所有工作，立刻到我这里来！带上他们所有的资源和预案！另外，给我一份现在传播流言最活跃的核心圈层名单，以及……周缘近期所有公开和半公开的行程！”

“周缘？”林薇一愣。

“对，周缘。”闻映佑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既然她喜欢躲在暗处放冷箭，那我就把她揪出来，让她也尝尝被放在聚光灯下炙烤的滋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锋芒。

林薇看着闻映佑清冷侧脸上那不容置疑的决断，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敬畏和信心。她立刻应道：“是！我马上去办！”

“第四，”闻映佑继续下达指令，思维清晰得可怕，“通知财务总监和法务总监，带上文氏核心供应商和关键客户的名单、合同细节以及近期启航资本接触他们的所有已知信息，一小时后到别墅书房等我。同时，启动最高级别的商业情报监控，我要知道启航资本接下来每一个动作的细节！”

“是！”林薇飞快记录，心中震撼。闻小姐这是要亲自坐镇，应对启航资本的商业狙击了！这份魄力和手腕……

“最后，”闻映佑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目光投向依旧沉睡在沙发上的文新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但语气依旧冷静，“封锁别墅。除了你、我指定的核心人员以及家庭医生（必要时），任何人不得进出。文总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所有打给她的电话，全部转接到你这里，由你筛选处理。别墅内的电话和网络，进行必要的安全监控。”

“明白！”林薇肃然应道。这是要为文总构筑一个隔绝外界所有恶意的堡垒。

闻映佑一口气下达完所有指令，条理清晰，部署周密，如同一位临危受命的统帅。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依旧在屏幕上闪烁的、充满恶意的聊天群截图，眼神冰冷。

“去吧，林助理。时间紧迫。”闻映佑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是！闻小姐！”林薇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却又尽量放轻地离开了客厅，去执行这一系列关系重大的指令。

客厅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闻映佑和沉睡的文新冉。

闻映佑没有立刻回到沙发边。她独自站在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让她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她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刚才下达指令时的果决和锋芒缓缓敛去，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爬上了她的眉梢。

她不是神。面对周缘精心编织的毒网，面对启航资本虎视眈眈的商业狙击，面对文氏内部可能存在的暗流和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她同样感到沉重如山。但她没有退路。冉冉将所有的脆弱、所有的依赖、所有的生命重量都托付给了她，她必须成为那座山。

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她转身，走回沙发边，重新坐下。

文新冉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靠近和气息，在昏睡中无意识地朝着她的方向蹭了蹭，紧蹙的眉头似乎又舒展了一点点，但那只放在薄毯外的手，依旧带着不安的微颤。

闻映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她的目光落在文新冉苍白的脸上，低声自语，又像是在对沉睡的人承诺：

“别怕，冉冉。”

“獠牙已露，毒蛇出洞。”

“这场仗……”

“我替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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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周氏集团顶层，一间奢华而私密的办公室。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繁华的CBD景观，象征着财富与权力。周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姿态优雅地站在窗前，嘴角噙着一抹志得意满的、如同淬炼过的冰刃般的微笑。

她刚刚放下电话。电话那头，是她精心挑选的、在核心社交圈里以“消息灵通”和“藏不住话”闻名的刘夫人。刘夫人兴奋而略带谄媚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周小姐您放心！您‘不经意’透露给我的那些‘担忧’，我都‘原原本本’地‘分享’给那几个群了！您是没看到啊，炸锅了都！现在所有人都在说文新冉疯了！暴力狂！精神有问题！文氏要完蛋了！还有您弟弟受的委屈，大家也都知道了，都夸您大度呢！……那个预约精神科的细节，简直神来之笔！太有说服力了！……”

周缘轻轻抿了一口红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带不起丝毫暖意，只有一种冰冷的算计在流淌。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张妆容精致、无懈可击的脸上，此刻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掌控一切的笃定。

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文新冉当众发疯掌掴亲妹的视频片段虽然被及时控制没有大规模流出（这有点遗憾），但现场目击者众多，口口相传加上她精心投放的“佐料”，足以将“文新冉精神崩溃失控”的标签死死钉在她身上！那个“精神科预约”的假消息，更是画龙点睛，彻底坐实了她的“疯癫”。现在，文新冉在核心圈层的信誉和人设，已经彻底崩塌了。

而商业上，启航资本那边进展顺利。文氏内部人心浮动，几个关键人物在巨大的压力和“文氏将倾”的流言下，已经隐隐透露出动摇的迹象。那个最大的原料供应商，也已经被启航优厚的条件打动，正在摇摆。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剧本完美推进。

“文新冉……”周缘对着窗外的城市，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阴冷光芒，“被最疼爱的妹妹当众抛弃、断绝关系的滋味如何？被所有人当成疯子的感觉如何？这只是开始……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父亲留下的基业，一点一点，在你‘疯癫’的阴影下，被我……亲手肢解、吞并。”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文新冉彻底崩溃、一无所有的凄惨模样，看到了闻映佑那清冷高傲的脸上露出无能为力的痛苦。这让她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尤其是想到闻映佑……那个在国外短暂迷惑过她、却又最终选择了文新冉的女人！她得不到的，文新冉也别想安稳地拥有！她要让闻映佑亲眼看着她的选择是如何一步步坠入深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她的心腹助理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周总，文氏那边有动作了。”助理将一份文件递给周缘，“他们刚刚发布了措辞极其强硬的内部公告，宣布要追究造谣传谣者的法律责任。同时，他们的公关团队似乎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另外……闻映佑出现在文家别墅，并且……似乎接手了文氏的部分核心事务指挥权。”

“闻映佑？”周缘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更深的阴鸷。她接过文件迅速扫了一眼，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呵……果然跳出来了。想当护主的忠犬？还是想力挽狂澜的女骑士？”

她将文件随意地丢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玩味。

“垂死挣扎罢了。”周缘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文新冉已经是个废人，众叛亲离，声名狼藉。闻映佑再厉害，也不过是独木难支。一个根基尚浅的闻家，能掀起多大风浪？更何况，她自己的名声，现在也不那么干净呢……”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散布的那些关于闻映佑在国外“混乱关系”和“挑拨姐妹”的流言，这些流言在文新冉“疯癫”的背景下，会被更多人“合理”地联想和采信。

“继续加大力度。”周缘对助理命令道，眼神锐利如刀，“第一，让水军和那些收了我们好处的‘名媛’们，继续在核心圈层渲染文新冉的‘病情’，把‘文氏即将破产清算’、‘高层集体出走’的消息做实！特别是那个‘精神科预约’，要反复提！第二，让启航那边动作再快一点，条件可以再优厚些！务必在文氏内部人心彻底涣散之前，把那些关键的供应商和客户撬过来！第三……”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更加阴险的光芒：“给我盯紧闻映佑。查清楚她在文氏具体在做什么，见了哪些人，调动了哪些资源。另外……想办法，把她的注意力从文氏内部引开。比如……她那个工作室？或者，闻家那边？”

助理立刻会意：“明白！周总！我马上去安排！”

助理离开后，周缘重新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红茶，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她俯瞰着脚下如同棋盘般的城市，看着那些代表着文氏产业的大楼，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征

服欲。

“闻映佑……”她低声自语，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想当守护者？那我就让你知道，守护一个疯子，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疯子，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会让你……自顾不暇。”

她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茶，看着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碰撞，如同她精心策划的这场毁灭漩涡，正将文新冉、闻映佑，以及整个文氏，一点点拖入无底的深渊。她脸上的笑容，优雅依旧，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獠牙已露，毒液已注。

这场猎杀，才刚刚进入最精彩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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