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会所”那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如同一场华丽而冰冷的噩梦,被闻映佑以最决绝的方式撕碎了。周缘伪善优雅的面具被当众扯下,暴露出的阴险与算计,在核心圈层投下了震撼的涟漪。虽然流言不会立刻消失,但那份足以将文新冉彻底钉死在“疯癫”耻辱柱上的致命攻击,被闻映佑以铁一般的事实和凛冽的气场,硬生生地挡了回去。
文氏内部的恐慌,在闻映佑雷厉风行的肃清(张哲的落网和移交警方)和强势稳定的指挥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腾水面,表面虽仍有涟漪,深处却开始沉淀。技术部在高压和破釜沉舟的决心下,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涅槃”算法的优化报告和“动态光谱捕捉”模块的惊艳数据,如同两柄淬火的利剑,悬在了启航资本“天璇”的头顶。宏远代工厂在闻映佑“欧洲供应商”的烟雾弹和强硬态度下,暂时偃旗息鼓,供应链的警报虽未完全解除,但最致命的断链危机被延缓了。
风暴的中心,文家别墅,却依旧笼罩在一片沉重而脆弱的寂静之中。
主卧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暖意,斜斜地洒在柔软的地毯上,试图驱散房间内弥漫的冰冷与绝望。文新冉半靠在巨大的床头,背后垫着柔软的靠枕。阳光勾勒出她依旧苍白消瘦的侧脸轮廓,眼下的青黑淡去了些许,但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空洞地望着窗外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树梢。
她的身体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僵硬冰冷得如同石雕,却依旧带着一种大病初愈般的虚弱和挥之不去的疲惫。巨大的悲伤和自责,如同沉甸甸的铅块,坠在她的心口,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沉重。断绝关系……那四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日夜在她脑中回响。晗晗决绝离去的背影,脸上鲜红的掌印,空洞而冰冷的眼神……每一帧画面都是凌迟她灵魂的刀刃。
闻映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参汤。她穿着一身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的额前,衬得她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连续多日的殚精竭虑和守护,在她眼底留下了淡淡的青影,但她的眼神却依旧沉静而专注,如同守护着易碎珍宝的女神。
“冉冉,再喝一点?”闻映佑舀起一小勺汤,轻轻吹了吹,递到文新冉唇边,声音带着惯常的清泠,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哄劝。
文新冉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茫然地落在勺子上,又缓缓移开,最终落在闻映佑的脸上。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张开,只是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喝不下。”
那眼神里,没有了前几日灭顶的恐慌和崩溃,却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空洞和悲伤,像一口枯竭了所有生机的深井。仿佛找回晗晗这个目标,耗尽了支撑她重新坐起来的最后一丝力气,此刻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闻映佑的心被那眼神刺得微微一痛。她没有勉强,放下碗勺,用温热的湿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掉文新冉唇角并不存在的汤渍。她的动作细致而耐心,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紧要的事情。
“那就不喝。”闻映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歇一会儿。”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阳光在房间里无声地移动,光影变幻。文新冉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望着那些在风中摇曳的绿叶,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飘向了某个未知的、晗晗可能存在的角落。
闻映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扰这份沉默。她知道,冉冉需要时间,需要从那个巨大的创伤中,一点点找回行动的力量和方向。而她能做的,就是在这里,提供无言的陪伴和坚实的支撑,成为她探索那片茫然未知的勇气来源。
不知过了多久,文新冉放在薄毯外的手,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她的目光依旧空洞地望着窗外,嘴唇却极其缓慢地开合,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迷茫和痛苦:
“……她在哪……佑佑……晗晗……她会在哪……”
这声低语,像投入死水潭中的一颗小石子,虽然微弱,却终于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漾开了一圈名为“寻找”的涟漪。文新冉空洞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焦点——那是对妹妹下落的执着追问。
闻映佑立刻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她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一种能穿透迷雾的引导力量:
“她需要时间冷静,冉冉。就像你需要时间一样。她可能……去了某个她认为安全的地方。”
“安全……”文新冉重复着这个词,眼中掠过一丝更深的痛苦和恐惧,“周轩……那个周轩……他是周缘的弟弟……”她猛地转过头,看向闻映佑,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周缘!佑佑!周缘那个疯子!她恨我!她一定会对晗晗下手的!她一定会利用晗晗来报复我!晗晗在她手里……太危险了!她会毁了晗晗的!”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再次将文新冉淹没!她仿佛看到了周缘那张带着优雅假笑的脸,正用冰冷的手抚摸着晗晗的头发,在她耳边低语着挑拨离间的话语,将她唯一的妹妹拖入更深的深渊!这个念头让她感到灭顶般的窒息和恐惧!
“不!不行!”文新冉猛地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我要去找她!现在!立刻!我不能让晗晗落在周缘手里!她会害死她的!” 她的情绪瞬间失控,巨大的恐慌驱动着她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冉冉!冷静!”闻映佑立刻倾身,用双手稳稳地按住她剧烈颤抖的肩膀,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看着我!冉冉,看着我!”
她的目光如同沉静的深海,带着强大的定力,牢牢锁住文新冉惊恐失措的眼睛。
“晗晗现在和周轩在一起,这是事实。”闻映佑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像一盆冰水,试图浇熄文新冉因恐惧而失控的火焰,“周轩是周缘的弟弟,这也是事实。但是,冉冉,周轩对晗晗,未必是恶意。”
文新冉挣扎的动作顿住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痛苦:“你……你替他说话?他……”
“我不是替他说话。”闻映佑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洞悉的力量,“我只是在陈述可能性。我们看到的,是晗晗在利用周轩反抗你,是周缘在利用周轩和晗晗打击你。但周轩本人呢?他对晗晗是什么态度?是纯粹的利用工具?还是……有几分真心?”
闻映佑的话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开文新冉被恐惧和愤怒完全封闭的思维。她想起了云端之巅露台上,周轩下意识护住晗晗的动作,以及晗晗被打后,他脸上那瞬间的震惊和……似乎并非作伪的关切?虽然当时被巨大的愤怒淹没,但此刻回想,那些细节却变得清晰起来。
“而且,”闻映佑继续引导,声音带着一丝理性的锋芒,“周缘的目标是你,是文氏。晗晗,对她而言,更多是打击你的工具。在达到目的前,她不会轻易毁掉这个‘工具’,反而会……‘保护’好她,让她持续地成为刺向你的利刃。” 这个分析冰冷而残酷,却直指核心。
文新冉眼中的疯狂恐惧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痛苦和后怕。她无力地靠回床头,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眼神复杂地交织着痛苦、悔恨和一丝被点醒的茫然。
“所以……晗晗暂时……是安全的?”她喃喃道,声音带着不确定和巨大的希冀,看向闻映佑的眼神,充满了依赖和寻求确认的脆弱。
“相对安全。”闻映佑给出了谨慎的回答,握紧她的手,“但这不代表我们可以等。周缘心思歹毒,变数太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晗晗,把她带回来,脱离那个漩涡。”
“找……怎么找?”文新冉的眼神重新聚焦,那被恐惧压制的、属于一个姐姐的迫切和担忧终于占据了上风,“她换了手机号……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她根本不想见我……她恨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再次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和巨大的痛苦。
“她不想见你,不代表她不想被找到。”闻映佑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亮起,“尤其是在她冲动之下,可能陷入一个并非她真正想要的处境时。”
她点开屏幕,调出一份加密文件。里面是几张经过技术处理的监控截图和定位记录。
“林薇一直在动用资源寻找晗晗的线索。”闻映佑将屏幕转向文新冉,“虽然晗晗很小心,切断了所有常用联系,但城市的天眼系统并非万能。我们锁定了她最后被拍到离开‘云端之巅’时乘坐的车辆——周轩那辆红色法拉利。车辆在进入城南的‘枫林别苑’高档住宅区后,失去了公共监控的踪迹。那里是周氏开发的产业,安保严密,监控自成体系,外部很难接入。”
屏幕上,是那辆张扬的红色跑车驶入一个环境清幽、门禁森严的小区大门的画面。时间戳正是晗晗宣布断绝关系、拉着周轩跑开的那晚。
“枫林别苑……”文新冉看着屏幕,眼中瞬间燃起急切的光芒,仿佛抓住了唯一的线索,“她一定在那里!在周轩的房子里!我去找她!我现在就去!” 她再次挣扎着要起身,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冉冉!”闻映佑再次按住她,眼神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冷静的分析,“枫林别苑很大,有数百套别墅和公寓。我们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栋。而且,周轩名下的房产记录显示,他在那里至少有三处物业。更重要的是,那里是周家的地盘,安保力量是周家控制的。你贸然闯入,不仅找不到人,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甚至……被周缘利用,制造新的冲突和话题。”
闻映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文新冉的冲动。她颓然地靠回去,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被巨大的无力感和焦虑取代:“那……那怎么办?难道……难道就这么等着?等周缘把她当成筹码送回来羞辱我?”
“当然不是。”闻映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等,是最愚蠢的选择。我们要找,但要讲究方法。” 她放下平板,目光锐利地看向文新冉。
“首先,我们需要一个周缘和周轩无法拒绝的‘理由’,一个能让我们光明正大进入枫林别苑,甚至接触到晗晗的‘理由’。”闻映佑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晗晗离开时,只带走了随身的小包。她的护照、身份证、大部分常用物品、还有她最珍视的那台存着妈妈照片和所有设计稿的旧笔记本电脑……都还留在家里。”
文新冉的眼神猛地亮了起来!她明白了闻映佑的意思!
“你是说……以送还晗晗的私人物品为借口?”文新冉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希望。
“对。”闻映佑点头,“尤其是那台存着妈妈照片的电脑。晗晗再恨你,对妈妈的感情是刻在骨子里的。那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充满‘关怀’,周缘即使想阻拦,在明面上也找不到太好的借口。而且,送还物品,姿态放低,也能多少……软化一些晗晗的抵触情绪。”
文新冉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行动的光芒:“好!好!就用这个理由!我……我亲自去给她收拾!” 她挣扎着就要下床。
“不,冉冉。”闻映佑再次阻止了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坚定,“你现在需要休息。收拾东西的事情,交给林薇和保姆阿姨,她们知道晗晗的习惯和哪些东西重要。至于去枫林别苑……”
闻映佑顿了顿,看着文新冉瞬间紧张起来的眼神,缓缓说道:
“我去。”
“你去?”文新冉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抓紧了闻映佑的手,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一丝被剥夺“权利”的急切,“不行!太危险了!周缘她恨你!她一定会在那里设下陷阱!她……”
“正因为她恨我,我才更要去。”闻映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冉冉,你现在……不适合出现在那里。你的情绪,你的状态,是周缘最想看到的‘武器’。她只需要稍加刺激,就能让你失控,就能让晗晗更恨你,就能让昨晚云顶会所的努力付诸东流。”
她看着文新冉眼中剧烈的挣扎和痛苦,放柔了声音:“相信我,冉冉。我去,是最稳妥的选择。我会带着晗晗的东西,以最温和、最低姿态的方式,尝试接触她。我会告诉她,你很想她,你很后悔,你在等她回家。我不会强迫她,更不会激化矛盾。我的目标,是确认她的安全,是传递你的心意,是……争取一个可能的沟通机会。”
闻映佑的话语条理清晰,充满了说服力和令人安心的力量。文新冉看着她沉静而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和急切如同沸腾的水,在理智的压制下渐渐平息。她知道闻映佑是对的。现在的自己,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出现在晗晗面前,只会将事情推向更不可挽回的深渊。
“……好。”文新冉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带着巨大的不舍和依赖,她更紧地回握住闻映佑的手,眼中充满了恳求,“佑佑……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把晗晗……带回来……” 最后几个字,带着浓重的哽咽。
“我会的。”闻映佑郑重点头,如同立下军令状。她轻轻拍了拍文新冉的手背,“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吃点东西,养足精神。等我的消息,好吗?”
文新冉用力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她看着闻映佑起身,离开房间去安排一切,那清冷而挺拔的背影,此刻成了她全部的希望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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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阳光依旧带着暖意。
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轿车,平稳地驶入环境清幽、绿树成荫的“枫林别苑”。门禁处,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仔细核验了车辆信息和访客身份——闻映佑,代表文新冉女士,为文孑晗小姐送还私人物品。
保安通过对讲机确认后,升降杆缓缓抬起。车辆驶入,沿着蜿蜒的林荫道前行。闻映佑坐在后座,目光平静地扫过窗外一栋栋风格各异的豪华别墅。她的神情依旧清冷,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指尖微微用力,泄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临湖的现代风格别墅前。别墅通体以灰白色调为主,线条简洁利落,巨大的落地窗映着湖光树影,显得宁静而奢华。这里正是周轩名下最常居住的一处物业。
闻映佑推门下车。林薇和一个提着两个精致大号收纳箱的保镖跟在身后。箱子里面,是林薇和保姆阿姨精心挑选打包的晗晗的衣物、常用护肤品、几本她喜欢的书,以及最重要的——那台银灰色的旧笔记本电脑。
别墅的智能门锁感应到访客,门内传来脚步声。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打开,出现在门口的,赫然是周轩本人。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和……难以掩饰的憔悴。当看清门外站着的闻映佑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眼中瞬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惊讶、警惕、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如释重负?
“闻小姐?”周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闻映佑身后的林薇和保镖手中的箱子,眉头皱起,“你们这是?”
“周先生。”闻映佑微微颔首,声音清泠有礼,姿态放得很低,“冒昧打扰。文总非常牵挂晗晗小姐,知道她离开得匆忙,很多重要的私人物品都未及带走。尤其是……”她示意了一下保镖手中的箱子,“一些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东西。文总希望我们能代为送还,以免晗晗小姐生活不便。”
她的措辞极其谨慎,只提“文总牵挂”,不提文新冉本人,只强调“送还物品”,淡化“寻人”的意图,姿态放得极低,给足了周轩台阶。
周轩的目光落在那个印着文孑晗喜欢的卡通图案的收纳箱上,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晗晗这几天情绪极度低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只是对着窗外发呆,偶尔会无意识地念叨起她妈妈留下的那台旧电脑……他试图安慰,却总被晗晗那冰冷而疏离的眼神挡回来。
“她……不太想见外人。”周轩的语气有些生硬,带着一丝戒备,身体也微微挡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我们理解晗晗小姐的心情。”闻映佑的声音依旧平和,带着一种抚慰的力量,“我们并非要求见她。只是希望将这些物品转交给周先生您,由您代为转交。文总的心意,都在这里了。” 她再次示意了一下箱子。
周轩看着闻映佑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又看了看那个箱子,心中的戒备和烦躁交织。他当然明白闻映佑的来意绝非送东西这么简单,但他也确实无法拒绝这个合情合理的请求,尤其是……想到晗晗对着窗外发呆时那空洞的眼神。
“……好吧。”周轩犹豫了几秒,侧身让开了门口,“东西放玄关吧。我会转交给她。” 他的语气依旧冷淡,但态度已经松动。
“多谢周先生。”闻映佑微微欠身,示意保镖将箱子轻轻放在玄关处。
就在保镖放下箱子,闻映佑准备告辞的瞬间,二楼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带着极度痛苦的干呕声!
周轩的脸色瞬间大变!也顾不上门口的闻映佑等人,转身就朝楼梯冲去:“晗晗!”
闻映佑的心也猛地一沉!她没有任何犹豫,对林薇和保镖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留在原地,自己则紧跟在周轩身后,快步走上了二楼!
二楼走廊尽头,一扇房门虚掩着。痛苦的干呕声正是从里面传来。周轩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晗晗!你怎么了?!”
闻映佑站在门口,目光迅速扫过房间。
房间很大,装修豪华,却弥漫着一股沉闷而压抑的气息。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地上散落着几个空了的矿泉水瓶和一些药盒。文孑晗蜷缩在宽大的床边地毯上,背对着门口,身体因为剧烈的干呕而痛苦地痉挛着。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显得异常单薄瘦弱。那头刺眼的粉色假发不见了,露出她原本柔顺却凌乱不堪的黑发。
“走开……别碰我……”文孑晗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极度的抗拒和虚弱,她试图推开想要扶她的周轩,却因为无力而显得徒劳。
“你到底吃了什么?!”周轩又急又怒,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药盒,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那是他之前因为胃痛放在客厅的强力止痛药!一整盒,空了!
“安眠药……还是止痛药?晗晗!你说话啊!”周轩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慌,他试图去掰文孑晗的手,查看她是否吞服了药物。
“滚……都滚……”文孑晗只是痛苦地蜷缩着,将脸埋在地毯里,发出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身体因为剧烈的胃部痉挛而不断颤抖。
就在这时,一个清泠而带着不容置疑冷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别动她!让她侧卧!林薇!立刻打120!通知最近的私立医院急救通道!快!”
闻映佑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她迅速蹲下身,动作轻柔却异常坚定地将周轩挡开。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文孑晗痛苦蜷缩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以及地上散落的空药盒和水瓶,瞬间做出了最专业的判断!
她不顾文孑晗微弱的挣扎,动作极其小心地扶住她的肩膀和腰部,帮助她从蜷缩的姿势缓缓变成侧卧,防止可能的呕吐物堵塞气道。然后,她迅速检查文孑晗的瞳孔反应和脉搏,同时冷静地询问周轩:“药盒是哪种?吃了多久?具体剂量知道吗?”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力量,瞬间让惊慌失措的周轩找到了主心骨!
“是……是洛索洛芬钠!强效止痛的!一整盒……12片!她……她什么时候吃的我不知道……我刚刚在楼下……”周轩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闻映佑的心猛地一沉!12片强效止痛药!远超安全剂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情绪低落,这是自杀倾向!
“催吐来不及了!等救护车!”闻映佑当机立断,她维持着文孑晗的侧卧姿势,一只手稳稳地扶着她,另一只手则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文孑晗冰冷汗湿的额头和凌乱的发丝,声音放得极低、极柔,带着一种能穿透痛苦的安抚力量,在她耳边低语:
“晗晗,别怕。我是佑佑姐。没事了,放松……救护车马上就到。没事的,晗晗,坚持住……”
文孑晗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身体剧烈的痉挛微微一顿。她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转过头,涣散而痛苦的目光,茫然地聚焦在闻映佑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却异常镇定的脸上。
“佑……佑佑……姐?”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气音,眼中充满了巨大的迷茫、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脆弱,泪水瞬间汹涌而出,“……疼……好难受……妈妈……”
“我知道,我知道。”闻映佑的心被狠狠揪痛,她更紧地握住文孑晗冰冷颤抖的手,声音带着无尽的温柔和坚定,“忍一忍,晗晗,医生马上就来。姐姐在这里陪着你,不怕。”
她抬起头,看向呆立在一旁、脸色惨白的周轩,声音恢复了清冷,带着命令的口吻:“去准备湿毛巾和温水!还有,把大门打开,引导救护车!”
周轩如梦初醒,看着闻映佑怀中脆弱得如同随时会破碎的琉璃娃娃般的文孑晗,又看着闻映佑那冷静而强大的掌控力,心中五味杂陈,充满了后怕和巨大的愧疚。他不敢再犹豫,立刻转身冲了出去。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枫林别苑的宁静。
闻映佑紧紧握着文孑晗冰冷的手,感受着她细微的脉搏和痛苦的颤抖,目光沉静而坚定。
找到她了。
虽然是以最惨烈的方式。
但无论如何,她抓住了她。
接下来,是更加艰难的守护和……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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