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困境

私立医院VIP楼层，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刺鼻，与窗外渐渐沉落的暮色交织，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重症监护室外，灯光惨白，映着走廊尽头空荡的长椅和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地面。闻映佑靠墙站着，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沉重。她身上的米白色家居服沾染了几点暗褐色的污渍——是之前扶住痛苦痉挛的文孑晗时蹭上的。

林薇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低声汇报着公司那边勉强维持的局面，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启航资本的新品预热愈发高调，核心客户摇摆不定，宏远代工厂又传来新的刁难……桩桩件件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剑。然而，闻映佑的目光却越过林薇，越过冰冷的走廊，穿透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界限的重症监护室大门，落在里面那个尚未脱离危险的女孩身上。

抢救很及时。洗胃、导泄、血液灌流……医生们尽了最大努力。过量服用的强效止痛药对胃黏膜和肾脏造成了严重损伤，好在没有致命性心律失常，算是暂时捡回了一条命。但人还在昏迷中，身体极度虚弱，后续的恢复和可能的后遗症，都是未知数。

“闻小姐，文总那边……”林薇的声音带着迟疑和担忧，“电话一直打不通，别墅的座机也没人接……保姆阿姨说，文总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谁也不见……她会不会……” 林薇没敢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文新冉知道晗晗出事了吗？以她现在的状态，知道后会怎么样？林薇不敢想象。

闻映佑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林薇在担心什么。冉冉……那个刚刚从崩溃边缘被拉回一点点、却依旧脆弱不堪的冉冉，如果知道晗晗因为绝望而吞药自杀……那后果，不堪设想。

“暂时封锁消息。”闻映佑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医院这边，所有知情医护人员签署最高级别保密协议。对外统一口径：文孑晗小姐因急性肠胃炎入院治疗。另外，通知别墅安保，加强警戒，没有我的允许，任何关于医院的消息，不准传到文总耳朵里。尤其是周缘那边，更要严防死守！”

“是！”林薇肃然应道，立刻在平板上操作。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如同失控火车般狂奔而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毁灭性的气息，瞬间打破了监护室外的死寂！

闻映佑的心猛地一沉！她倏然转头——

文新冉！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所有理智的母狮，冲进了这条冰冷的走廊！她甚至没有换下家居的睡袍，头发凌乱不堪，脸色是一种骇人的惨白，唯有那双眼睛，赤红如血，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火焰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她高大的身躯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情绪的冲击而微微摇晃，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刃，瞬间就锁定了站在监护室门口的闻映佑和周轩！

“晗晗——！！”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泣血般的嘶吼从文新冉喉咙里迸发出来！她根本无视了闻映佑的存在，像一道黑色的飓风，直扑那扇紧闭的监护室大门！

“冉冉！别进去！”闻映佑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试图拦住她！晗晗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任何刺激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然而，暴怒和恐惧中的文新冉力量大得惊人！她猛地一挥手臂，带着一股蛮横的巨力，狠狠将挡在身前的闻映佑推开！

“滚开！！”文新冉的声音嘶哑狂暴，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戾气，“我要见我妹妹！谁敢拦我？！”

闻映佑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一阵闷痛传来！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白。

“文新冉！你发什么疯！”周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场面惊呆了，随即涌起巨大的愤怒，他上前一步，挡在监护室门前，怒视着状若疯魔的文新冉，“晗晗刚抢救过来！她需要休息！你不能进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拦我？！”文新冉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周轩，那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她猛地指向监护室的门，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尖锐变调，“我妹妹在里面！生死未卜！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们周家！你们这群垃圾！臭虫！把她害成这样！！”

巨大的声浪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刺耳无比。闻映佑强忍着后背的疼痛，稳住身形，再次上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穿透力：“文新冉！冷静！这里是医院！晗晗需要安静！”

“安静？！”文新冉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眸子死死盯住闻映佑，里面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巨大的质问，“佑佑！连你也帮他们？！你也拦着我见我妹妹？！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疯子？！觉得我不配做晗晗的姐姐？！”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痛苦和愤怒让她浑身剧烈颤抖，理智的弦在崩断的边缘！

“我没有……”闻映佑的心被狠狠揪痛，她试图解释。

“够了！”一个冰冷而优雅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突兀地插了进来，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周缘！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入口。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香槟色套装，妆容精致无懈可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嘲讽。她姿态从容地走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感，仿佛踏入的不是充满痛苦和紧张的医院走廊，而是她掌控的舞台。

她的目光扫过状若疯魔的文新冉，扫过一脸愤怒的周轩，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的闻映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带着胜利者姿态的弧度。

“新冉，我能理解你担心妹妹的心情。”周缘的声音带着伪装的关切，如同裹着蜜糖的砒霜，“但这里是医院，是重症监护室。医生说了，晗晗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你在这里大喊大叫，情绪失控，不仅帮不了她，反而会刺激她的病情，加重她的痛苦。这……真的是一个姐姐该做的吗？”

她的话语字字诛心！精准地戳在文新冉最痛的伤口上！暗示她不仅保护不了妹妹，现在连探视都会成为伤害妹妹的凶手！更将“情绪失控”、“刺激病情”这几个词咬得极重，如同在反复强调文新冉的“疯癫”标签！

文新冉的身体猛地一僵！周缘的话像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中了她内心最深的恐惧和自我怀疑！是啊……她是个疯子……她失控打了晗晗……逼得她断绝关系……现在晗晗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她如果进去……会不会再次伤害她？会不会……真的把晗晗害死？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那滔天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只剩下灭顶般的恐惧和茫然！她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脆弱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周缘满意地看着文新冉瞬间被击垮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快意。她转向闻映佑，语气带着一丝虚伪的“劝解”：“闻小姐，你也劝劝新冉吧。她现在这种状态，实在不适合留在这里。还是先回去休息，等晗晗情况稳定了再说。这里有我和周轩照顾，你们……放心。” 她刻意加重了“你们”和“放心”的语调，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和掌控一切的暗示。

放心？把晗晗交给周缘这个毒蛇照顾？

闻映佑的眼神瞬间冰冷如极地寒冰！她看着周缘那张伪善的脸，看着文新冉被彻底击垮、失魂落魄的模样，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岩浆在胸腔里奔涌！周缘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她要彻底摧毁冉冉的精神，将晗晗牢牢掌控在手中！

“周小姐的‘好意’，心领了。”闻映佑的声音清泠泠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锋芒，她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摇摇欲坠的文新冉，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周缘，“晗晗是文总的亲妹妹，她的监护权，她的治疗决策，自然由文总和文家负责。不劳外人费心。”

她刻意强调了“外人”二字，如同两根钢针，狠狠扎向周缘。

周缘脸上的优雅笑容微微一滞，眼中掠过一丝阴鸷，但很快恢复如常：“闻小姐这话就见外了。晗晗现在也是周轩的女朋友，我们周家照顾她，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文新冉失魂落魄的脸，声音带着一丝悲悯的叹息，“新冉现在的状态……唉，让她好好休息才是对她最好的。你说对吧，新冉？”

她再次将矛头精准地指向文新冉的“精神问题”，试图利用文新冉此刻的脆弱，彻底剥夺她作为姐姐的权利。

文新冉靠在闻映佑身上，身体冰冷僵硬，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监护室大门，对周缘的话仿佛充耳不闻，只是喃喃地重复着：“晗晗……晗晗……”

周轩看着姐姐周缘步步紧逼、字字诛心，又看着文新冉那副被彻底击垮、失魂落魄的模样，再想到监护室里那个脆弱苍白的文孑晗……一股强烈的厌恶和烦躁涌上心头。他猛地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够了！姐！晗晗在里面躺着呢！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周缘冷冷地瞥了周轩一眼，眼神带着警告和不悦，似乎在责怪他的“不懂事”。

就在气氛紧绷到极点时——

“咔哒。”

重症监护室的门，从里面被轻轻推开。

穿着无菌隔离衣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但神情相对放松。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失魂落魄的文新冉也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希冀和恐惧！

“医生！我妹妹怎么样？！”文新冉挣脱闻映佑的搀扶，几乎是扑到医生面前，声音嘶哑而急切，带着巨大的恐惧和卑微的祈求。

医生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文新冉，又看了看旁边神情各异的众人，眉头微蹙，但语气还算平和：“文孑晗小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药物造成的急性损伤还需要时间恢复，但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人暂时还没醒，但情况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需要继续在ICU观察24-48小时，防止并发症。”

“脱离危险了……”文新冉喃喃地重复着医生的话，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巨大的庆幸和后怕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泪水瞬间汹涌而出，“谢……谢谢医生……谢谢……”

闻映佑立刻上前一步，再次稳稳扶住她，同时看向医生，声音沉稳清晰：“谢谢您，医生。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哪怕只是隔着玻璃？”

医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文新冉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气质沉静的闻映佑，最终点了点头：“隔着玻璃看一眼可以，但时间要短，不能打扰病人。另外，病人醒来后，情绪可能会很不稳定，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探视人员必须严格控制。”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周缘和周轩。

“我们明白。谢谢医生。”闻映佑立刻应道。

医生点点头，侧身让开了门。

文新冉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监护室的观察窗前。巨大的玻璃窗内，文孑晗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监护仪器的管线。她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柔顺的黑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衬得她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瓷娃娃。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和监护仪上平稳跳动的线条，证明她还活着。

看着妹妹这副毫无生气的模样，文新冉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猛地捂住嘴，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指缝间溢出，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和自责而剧烈颤抖起来。是她……都是她！是她把晗晗逼到这个地步！是她亲手毁了妹妹！

闻映佑站在她身后，一只手紧紧扶着她的肩膀，给予她支撑的力量，目光同样沉痛地落在玻璃窗内那个脆弱的女孩身上。

周轩也挤到窗前，看着病床上苍白脆弱的文孑晗，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心疼和懊悔。

只有周缘，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关切”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和掌控一切的笃定。晗晗脱离危险了？很好。这个脆弱的筹码，价值更高了。文新冉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更是绝佳的素材。她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调整角度，将文新冉悲痛欲绝、闻映佑神色凝重的画面，连同ICU的背景一起，悄然摄入了镜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医生在一旁提醒。

文新冉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被闻映佑扶着离开了观察窗。巨大的痛苦和找到妹妹的庆幸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新冉，你看，医生都说晗晗没事了。”周缘适时地走上前，声音带着伪装的宽慰，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这下你可以放心回去休息了吧？这里有我和周轩照顾，保证把晗晗养得白白胖胖的。你呀，就安心养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别让晗晗醒来还要为你担心。”

她的话语看似体贴，实则字字如刀，再次强调文新冉的“不正常”，暗示她才是需要被照顾的“病人”，而照顾晗晗的“权利”，自然落到了周家手里。

文新冉茫然地看着周缘那张精致的笑脸，又看看监护室的门，巨大的无力感和被剥夺感再次袭来。她想留下来，想守着晗晗，想等妹妹醒来第一个看到自己……可是……周缘说得对吗？她这个样子……会不会真的刺激到晗晗？她……她配吗？

看着文新冉眼中的挣扎和痛苦，周缘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得意。她转向闻映佑，语气带着施舍般的“通情达理”：“闻小姐，麻烦你送新冉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放心，晗晗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会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的。”

放心？把晗晗交给周缘？

闻映佑扶着文新冉的手臂微微收紧。她看着周缘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算计和虚伪，看着文新冉被反复折磨的痛苦和茫然，一股冰冷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周缘不仅要抢走晗晗，还要在精神上彻底摧毁冉冉！

“周小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闻映佑的声音如同冰封的湖面，平静无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但晗晗是文总的亲妹妹，她的康复和照顾，文家自有安排。不劳外人费心。” 她再次强调了“外人”二字，目光锐利如刀，毫不退让地直视周缘。

“哦？”周缘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闻小姐这话，是信不过我们周家？还是觉得……新冉现在的状态，能照顾好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病人？” 她再次精准地戳向文新冉的痛处。

“你……”文新冉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更加惨白。

“晗晗需要的是专业的医疗护理和安静的环境，而不是……”闻映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周缘和她手中的手机，“……不必要的打扰和别有用心者的‘关照’。文总的状态如何，不劳周小姐操心。晗晗的监护权，也轮不到外人置喙。”

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然气势，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周缘伪善面具下的险恶用心！

“闻映佑！你什么意思？！”周缘脸上的优雅终于挂不住了，眼神瞬间变得阴鸷锐利，“我好心好意……”

“周小姐是‘好心’还是‘好算计’，大家心知肚明。”闻映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声音冷冽如冰，“昨晚在云顶会所，周小姐的‘好意’，文氏已经领教过了。同样的把戏，玩两次就没意思了。”

她的话如同当众撕开了周缘的遮羞布！云顶会所的当众揭露，是周缘心中最大的耻辱！此刻被闻映佑再次提起，如同在伤口上撒盐！

“你！”周缘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射向闻映佑！她猛地向前一步，似乎想发作！

“够了！都别吵了！！”周轩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他挡在闻映佑和周缘之间，脸色铁青，看着自己姐姐那副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样子，再看看病床上脆弱的文孑晗，一股巨大的失望和愤怒涌上心头！“姐！晗晗在里面躺着！她需要安静！你们能不能消停点？！非要在这里吵个你死我活吗？！有意思吗？！”

周轩的怒吼如同惊雷，在压抑的走廊里炸响！他看向周缘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陌生和质疑！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优雅从容、处处为他着想的姐姐吗？为什么在面对晗晗的痛苦和文新冉的绝望时，她还能如此冷静地算计，如此刻薄地攻击？

周缘被周轩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充满失望的眼神震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恼怒。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从监护室里匆匆走出来，脸色有些凝重，径直走向闻映佑和文新冉：“文孑晗小姐的家属？病人醒了，但情绪非常激动，一直在挣扎，拒绝配合治疗，嘴里喊着……‘别过来’、‘走开’……医生用了镇静剂，效果不太好。她……她好像很害怕，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你们……要不要进去一个，安抚一下？只有直系亲属，而且必须保持绝对冷静。”

醒了？！

情绪激动？害怕？看着门口？

文新冉的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希冀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痛苦和茫然！晗晗醒了！她在害怕！她在看门口！她是不是……在等自己？是不是……潜意识里……还是想见姐姐的？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瞬间点燃了文新冉死寂的心湖！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用尽全身力气挣脱闻映佑的手，就要冲向监护室的门：“晗晗！姐姐来了！姐姐在！别怕！”

“冉冉！等等！”闻映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晗晗现在的状态极度不稳定，文新冉情绪同样激动，这样贸然冲进去，后果不堪设想！“冷静！听医生说！晗晗需要安静！”

“放开我！佑佑！晗晗在等我！她在害怕！”文新冉如同被激怒的母兽，拼命挣扎着，眼中只剩下病床上的妹妹，巨大的担忧和想要保护妹妹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新冉！你不能进去！”周缘也立刻上前一步，挡在门前，脸上带着一种“为你好”的虚伪焦急，“你听护士说了！晗晗情绪激动！你现在这个样子进去，只会更刺激她！万一她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让我和周轩进去！我们是外人，她抵触情绪可能没那么强！”

周缘的话再次精准地命中了文新冉最深的恐惧！是啊……她进去……会不会真的刺激到晗晗？万一……万一晗晗看到她更激动，再伤害自己怎么办？那她……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巨大的恐惧和自责瞬间攫住了文新冉！她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的挣扎和无助的绝望！进？还是不进？这简单的选择，此刻却如同生与死的拷问，让她痛苦得几乎窒息！

闻映佑看着文新冉瞬间被击垮的模样，看着周缘眼中那冰冷的得意和算计，看着护士焦急而无措的表情，再想到监护室里那个恐惧无助的晗晗……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巨大的心痛，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里爆发！

她猛地松开抓着文新冉的手，一步上前，目光如炬地看向护士，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令人安心的沉稳：

“我是闻映佑。不是直系亲属，但晗晗从小叫我佑佑姐，她信任我。我进去。我保证，会让她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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