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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办公室厚重的隔音门在文孑晗带着“没眼看”的崩溃哀嚎中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吐槽都隔绝在外。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道道温暖的光斑,空气里还残留着陈皮红豆沙淡淡的甜香和银鳕鱼清雅的鲜味。
文新冉被妹妹那夸张的嫌弃弄得耳根微热,但这点微不足道的羞恼,很快就被肩头传来的、属于闻映佑的、清冷却无比踏实的温度驱散得无影无踪。她甚至得寸进尺地将脑袋在闻映佑的颈窝处蹭了蹭,像只终于找到最舒适窝点的大型猫科动物,发出一声满足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喟叹。
“佑佑……”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吃饱喝足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别看了,陪我待会儿。” 她微微侧过头,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闻映佑白皙敏感的耳廓。
闻映佑翻动古籍修复方案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沉甸甸的,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信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文新冉身上那股紧绷了一上午的、属于“文总”的锋利气场彻底消散,只剩下卸下所有防备后的柔软和疲惫。
一丝极其清浅的叹息,无声地逸出闻映佑的唇瓣。她合上膝上那份其实并不十分紧急的资料,将它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挨着那个被文新冉吃得干干净净、无比珍视的保温饭盒。她没有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反而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文新冉能靠得更舒服些。空出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抬起,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纵容,轻轻落在了文新冉靠在她肩头的发顶。
指尖微凉,穿过柔软微卷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最珍贵的薄胎瓷。
“累了?”闻映佑的声音很低,清冷的调子被此刻静谧的氛围氤氲出一种别样的温柔。
“嗯……”文新冉闭着眼,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点因高强度会议而残留的青黑。她像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甚至带着点撒娇的鼻音,“早上的会……吵得我头疼。”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表达自己的“辛苦”,又补充道,“那几个老头子,为了百分之零点几的让利,拍桌子瞪眼争了快两个小时,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
她笨拙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企图博取更多的怜惜。闻映佑安静地听着,落在她发顶的手指,顺着她优美的颅骨线条,极其缓慢而稳定地向下移动,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轻轻按压着她紧绷的太阳穴。
微凉的指尖触及敏感的穴位,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和难以言喻的舒适。文新冉舒服得几乎哼出声来,像只被撸顺了毛的大猫,身体又往闻映佑怀里缩了缩,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佑佑……”她喟叹般地低喃,声音模糊得像是梦呓,“你按得好舒服……比那些天价的按摩师强多了……”
闻映佑没有回应她的赞美,只是专注于指尖的动作。她的手法并不花哨,却精准而稳定,带着一种修复师特有的、对力道和位置的绝对掌控力。那力道透过皮肤,仿佛能抚平神经末梢的每一丝焦躁和疲惫。
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阳光在无声移动,光斑在地毯上缓慢地变换着形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静谧与安宁,仿佛时间都在这份相拥的暖意中放慢了脚步。文新冉急促的心跳渐渐平复,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均匀,几乎要沉入这片由佑佑的气息和指尖构筑的温柔乡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半小时。闻映佑感觉到肩头的重量越来越沉,文新冉的呼吸彻底变得悠长而平稳——她睡着了。
闻映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立刻移开。她微微垂眸,看着怀中人毫无防备的睡颜。褪去了平日里的强势与锋芒,此刻的文新冉眉宇舒展,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嘟着,透出一种与她年龄和身份极不相符的、近乎孩童般的纯真与脆弱。
阳光跳跃在她光洁的额角和挺翘的鼻尖,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闻映佑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从英气的眉峰到微微上翘的唇角,最后停留在那因为熟睡而显得格外柔软的唇瓣上。她想起刚才那个带着蟹粉香气的、猝不及防的亲吻,脸颊似乎又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热意。
心口那片常年被冰雪覆盖的领域,此刻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炭块,发出滋滋的融化声,涌动着滚烫的暖流。一种混杂着巨大怜惜、深沉爱意和全然守护的复杂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生怕一点细微的移动就会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与依赖。午后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她们,将依偎的身影在地毯上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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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总裁的午休注定无法长久。
“嗡——嗡——”
放在茶几上的文新冉的私人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林薇”的名字。
声音不大,但在极度静谧的空间里却如同惊雷。
闻映佑眉头微蹙,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按掉那个打扰。
但已经晚了。
靠在她肩头的文新冉身体猛地一颤,浓密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抖动了几下,随即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刚刚还沉浸在安睡中的、带着些许茫然的眼眸,在接触到现实光线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属于“文总”的锐利和清明以惊人的速度重新凝聚、点燃!前一秒还柔软脆弱的神情瞬间褪去,被一种被打扰睡眠的烦躁和下意识的警觉所取代。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直起了身体,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一阵风,瞬间拉开了与闻映佑的距离。那点依恋和慵懒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什么事?”文新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持,甚至透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她迅速抓起手机,接通。
闻映佑看着自己骤然空落的肩膀,感受着怀中温度的消失,以及眼前人那瞬间切换的状态,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失落,又像是早已习惯的无奈。她默默地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
“文总,”林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而专业,“抱歉打扰您。海外事业部的紧急连线,关于欧洲新市场准入的关键条款,对方代表坚持要您亲自确认,会议已经接入一号视频会议室了。”
文新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被骤然从温柔乡拉回冰冷现实的烦躁和那点残余的睡意。“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她的声音彻底恢复了平日的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挂了电话,她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那点被强行唤醒的钝痛。目光触及到旁边安静坐着的闻映佑,以及茶几上那个空空的保温饭盒,她眼中那层冷硬的冰霜才稍稍融化了一丝,染上一点歉意。
“佑佑,”她的声音放软了些,“抱歉,临时有个急会,我得……”
“去吧。”闻映佑打断了她,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被紧紧依偎、温柔安抚的时刻从未发生。她甚至已经重新拿起了膝上的那份修复方案,“工作要紧。”
文新冉看着她清冷的侧脸,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不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刚才那片刻的宁静和依赖是如此珍贵,却被无情地打断。她很想任性地拒绝这个会议,很想再次把头埋进佑佑的颈窝,把那些恼人的数据和条款统统抛到脑后。
但她不能。她是文新冉,是文氏帝国的掌舵人。
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午休时积攒的所有暖意。文新冉的眼神暗了暗,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僵硬。
“等我一下,很快。”她丢下这句话,像是在对闻映佑说,又像是在对自己承诺。她甚至顾不上整理一下被压皱的衬衫,快步走向办公室角落的私人休息室。那里有备用的衣物和简单的洗漱用品,她需要快速整理仪容,以最完美的“文总”姿态出现在视频会议中。
闻映佑听着休息室门关上的声音,以及里面传来的、轻微而快速的整理声响。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资料,视线却并未聚焦在那些复杂的修复方案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纸张的边缘,留下一个细微的折痕。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文新冉离开时那份巨大的失落和不甘。那个瞬间切换回“文总”面具的女人,眼底深处藏着的,分明还是一个没得到足够糖果、就被迫离开游乐场的委屈孩子。
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她放下资料,目光落在了那个被文新冉吃得一干二净、无比珍视的保温饭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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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视频会议室内。
巨大的环形屏幕分割成数个画面,连接着世界不同时区的面孔。气氛严肃而紧张,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文新冉端坐在主位,昂贵的深灰色西装外套一丝不苟,衬衫领口挺括,妆容精致完美,遮掩了所有疲惫的痕迹。
她眼神锐利如鹰隼,气场迫人,流利地用多国语言与屏幕对面的代表进行着激烈的交锋。每一个用词都精准而犀利,每一个决策都果决而强势,将属于文氏掌舵人的威仪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些枯燥的条款、复杂的数字、潜在的风险和巨大的利益,在她口中如同被驯服的棋子,被清晰地剖析、权衡、最终落定。
没有人能看出,就在十几分钟前,这个女人还像个孩子一样,枕在另一个女人的肩头,因为一顿简单的午餐和一个温柔的按揉而满足地沉沉睡去。
会议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当最后一项关键条款终于敲定,文新冉对着屏幕微微颔首,宣告会议结束时,她紧绷的脊背才几不可查地松懈了一瞬。屏幕上代表们的身影陆续消失,会议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
巨大的疲惫如同退潮后的暗涌,瞬间席卷而来。高强度脑力激荡后的钝痛感重新占据太阳穴,喉咙也因为长时间据理力争而有些干涩发紧。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指尖再次按压上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阵熟悉的轰鸣。
什么千亿帝国的掌舵人……此刻她只觉得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累。她只想回到那个有佑佑在的、安静的办公室角落,哪怕只是安静地待着。
“文总,”林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您还好吗?需要咖啡还是……”
“不用。”文新冉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她睁开眼,强打起精神站起身,“回办公室。”
她需要见到佑佑。立刻,马上。仿佛那是唯一能缓解她此刻疲惫和心口那点莫名空落感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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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总裁办公室厚重的门,文新冉的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午后的阳光已经西斜,将办公室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她一眼就看到,闻映佑并没有如她离开时那样坐在沙发上看资料。
闻映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冬日的夕阳奋力燃烧着最后的光辉,将冰冷的钢铁森林涂抹成一片近乎悲壮的橘红。那绚烂的光晕笼罩着她清瘦挺拔的背影,烟灰色的羊绒大衣边缘仿佛镀上了一层流动的金边,乌黑的长发被染上温暖的色泽。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窗外沉沦的暮色,侧脸的轮廓在逆光中显得愈发精致而清冷,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寂感。
文新冉的心,在看到这个背影的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胀。那点会议带来的烦躁和疲惫,奇迹般地平息了不少。但同时,一种更深沉的情绪涌了上来——是心疼,还有一丝害怕失去的恐慌。
她总是这样。佑佑总是这样安静,这样清冷,像一捧抓不住的月光。即使她们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文新冉有时仍会觉得,佑佑离她很远。尤其是在这种时刻,当佑佑独自沉浸在某种思绪中,那层无形的屏障仿佛又竖立了起来。
文新冉几乎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悄悄地靠近。
就在她距离闻映佑只有一步之遥时,窗边的人似乎有所感应,缓缓转过了身。
夕阳熔金般的光线勾勒着她绝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她的目光落在文新冉身上,琉璃般的眸子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平静无波。
“开完了?”闻映佑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太多情绪。
文新冉却从这简单的三个字里,捕捉到了一丝……等待的意味?她心头一热,所有的矜持和属于“文总”的克制瞬间土崩瓦解。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下一秒,她再也按捺不住,长腿一迈,带着一股风,直直地扑进了闻映佑的怀里!
动作之大,甚至撞得闻映佑微微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冰凉的落地玻璃上。
“佑佑……”文新冉的双臂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紧紧、死死地环住闻映佑纤细的腰身,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不分离。她把脸深深地、贪婪地埋进闻映佑带着清冷淡香的颈窝,用力地蹭着,汲取着那令人心安的气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闻映佑敏感的肌肤上,带着一种全然的依赖和失而复得般的巨大满足。
“累……”一声带着浓重鼻音和巨大疲惫的呜咽,从文新冉紧贴着闻映佑颈窝的唇间溢出,闷闷的,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
闻映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蛮横的拥抱撞得有些猝不及防,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后背抵着冰冷的玻璃,身前是文新冉滚烫的、带着巨大冲击力的体温和气息。那声带着巨大疲惫和依赖的呜咽,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在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这具身躯的僵硬和紧绷,那是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后留下的痕迹。也能感受到那埋在自己颈窝里的、毛茸茸的脑袋传递出的、毫无保留的脆弱和依恋。
冰冷的怒意?被打扰的不悦?在文新冉这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拥抱和那声委屈巴巴的“累”面前,早已烟消云散。
闻映佑垂在身侧的手,在短暂的僵硬后,极其缓慢地抬起。带着一丝迟疑,最终,还是轻轻地、带着一种无声的接纳和安抚,落在了文新冉微微颤抖的脊背上。
她的掌心隔着柔软的羊绒大衣和丝质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文新冉紧绷的肌肉线条。她轻轻地、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脊背抚摸,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
没有言语。
只有窗外沉沦的夕阳,将相拥的两人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依偎的剪影。
文新冉贪婪地呼吸着闻映佑颈间清冽的气息,感受着后背那只带着安抚力量的、微凉的手掌。那巨大的疲惫感,那会议中积累的烦躁和紧绷,仿佛真的在这无声的拥抱和温柔的抚摸中,一点点被熨平、被驱散。佑佑的怀抱,是她唯一的充电站,是她可以卸下所有铠甲、袒露所有脆弱的唯一港湾。
她甚至觉得,刚才那场耗尽心力、关乎数亿利益的会议,都不及此刻佑佑一个无声的拥抱来得重要。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也终于沉入地平线,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在巨大的落地窗外闪烁成一片璀璨的星海,却无法侵入这片被两人气息包裹的温暖角落。
文新冉埋在闻映佑颈窝里的脑袋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佑佑……我头疼……”
闻映佑抚摸她脊背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那只微凉的手离开了她的后背,轻轻抬起,落在了文新冉的太阳穴上。
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再次精准地按压上那跳动的穴位。这一次,她的动作比午休时更加沉稳和熟练。
文新冉舒服得几乎要喟叹出声,身体更加放松地倚靠在闻映佑怀里,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心地交付给对方。她闭上眼,感受着那微凉指尖带来的、令人沉溺的安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佑佑指尖的温度和她清浅的呼吸声。
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映照着玻璃上两人依偎的身影。
清冷的月光,终于沉入了她专属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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