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云栖山的薄雾还未散去,沈微婉便带着萧彻往庄子后的银杏林走去。
“母亲的信里说,银杏树下藏着父亲最后的念想。”她踩着沾露的青草,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表舅公说,这片银杏林是外祖父亲手栽种的,母亲小时候常在这里玩耍。”
萧彻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四周。云栖山山势陡峭,林深草密,确实是藏东西的好地方。他注意到沈微婉手中紧紧攥着母亲的信纸,指节微微发白,便放缓脚步与她并行:“别紧张,无论找到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沈微婉抬头看他,晨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她轻轻点头,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些。
两人在林中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一棵格外粗壮的老银杏树。树干需两人合抱,枝繁叶茂,树下落着一层厚厚的金黄叶子。
“应该就是这棵了。”沈微婉蹲下身,抚摸着树干上斑驳的纹路,“母亲说过,外祖父在她出生那年亲手栽了这棵树,还说要看着它长成参天大树。”
萧彻围着树干转了一圈,指着树根处一块松动的青石板:“你看这里。”
沈微婉俯身查看,果然见石板边缘有撬动过的痕迹。两人合力将石板搬开,下面露出一个黑陶坛子。
坛口封着油纸,沈微婉一层层揭开,里面并非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叠泛黄的卷宗,还有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
她拿起卷宗翻看,越看脸色越凝重。里面竟是父亲当年弹劾官员的详细记录,从贪墨的银两数目到勾结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都写得清清楚楚,其中几页赫然提到了安远侯与海盗私通、走私军械的罪证!
“原来父亲掌握了这么多秘密……”沈微婉的手微微颤抖,“难怪安远侯如此忌惮,非要找到这些东西不可。”
萧彻接过卷宗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这些证据足以让安远侯满门抄斩,甚至能牵扯出朝中半数官员。你父亲当年敢把这些留在世上,真是胆大包天。”
“可他终究没能亲手呈上去。”沈微婉的声音带着哽咽,“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现在也不晚。”萧彻合上卷宗,眼神坚定,“等我们回到京城,我会想办法把这些交给太子,定能还你父亲一个清白。”
沈微婉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意味着什么——那会是一场席卷朝野的风暴,而他们,将站在风暴的中心。可看着萧彻笃定的眼神,她忽然觉得,就算前路再难,也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她拿起那个紫檀木盒,打开一看,里面并非什么重要物件,而是一绺乌黑的发丝,用红绳系着,旁边放着一张小小的画像。画像上是个眉目温婉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是年轻时的母亲和刚出生的自己。
画像背面题着一行小字:“吾妻吾女,平安顺遂。”字迹苍劲有力,是父亲的笔迹。
沈微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在画像上:“父亲……”
萧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有说话。他能理解此刻她心中的百感交集——有对父亲的思念,有对往事的唏嘘,更有对未来的决心。
就在这时,秦武匆匆从林外跑来,神色慌张:“殿下,夫人,不好了!安远侯带着人上山了!”
两人皆是一惊。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沈微婉急忙将卷宗和画像收好,放进坛子里重新埋好。
“怕是苏掌柜或表舅公那边出了岔子。”萧彻沉声道,“秦武,带夫人和念安从后山小路走,我去缠住他们!”
“那你怎么办?”沈微婉抓住他的衣袖,“安远侯这次来,定然是有备而来。”
“放心,我自有脱身之法。”萧彻将她的手从衣袖上拉开,语气不容置疑,“记住,带着证据去京城找太子,只有他能护住你们。”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塞给她,“这是我的私印,太子见了会信你。”
沈微婉攥着那枚冰凉的玉佩,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
“夫人,快走!”秦武催促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沈微婉最后看了一眼那棵老银杏树,咬了咬牙,跟着秦武往后山跑去。她知道,此刻的离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重逢,她必须带着父亲的遗愿活下去,等着萧彻回来。
林外传来厮杀声,刀剑相击的脆响刺破了云栖山的宁静。沈微婉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将怀中的卷宗抱得更紧了些。
念安在春桃怀里,似懂非懂地问:“娘亲,萧叔叔会来追我们吗?”
沈微婉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会的,他一定会来。”
而此时的银杏林外,萧彻手持长剑立于林间,看着步步逼近的安远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侯大人大费周章追到这里,就为了那些不值钱的旧纸?”
安远侯穿着铠甲,身后跟着数十名护卫,眼神阴鸷:“萧彻,交出沈微婉和卷宗,本侯可以饶你不死。”
“凭你?”萧彻剑尖直指安远侯,“当年你勾结海盗害死我母妃的账,也该算了。”
安远侯脸色骤变:“你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彻的眼神冷如寒冰,“今日,就在这云栖山,了却所有恩怨吧!”
话音落,长剑出鞘,寒光一闪,直逼安远侯面门。一场恶战,在寂静的山林中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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