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下 ）

“裁判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亮，在日式法庭特有的肃穆里炸开，“他撒谎了，他把妈妈卖到缅甸去了！”

整个法庭瞬间安静。佐藤健的脸“唰”地白了，厉声打断：“八嘎！你个小鬼头胡吣什么！”

“我没有！”羽川绵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是半枚樱花形状的黄铜纽扣，“这是妈妈的！他说妈妈‘不听话，卖去南边能换更多兴奋剂’，我听见的！他还说，等出来了要‘处理掉’我，因为我坏了他的好事!”

“他之前和妈妈离婚了，后来妈妈领养了我，可是他为了吸毒，一次次向妈妈要钱，他看到妈妈领养了我，就……就把我卖掉，卖给了黑岩叔叔，说这样子他就可以多买几袋白粉了，这一次他又把我绑起来，因为我坏了他的好事，他说把我卖给我的旧主顾……”

检察官是位穿和服的女性，此刻猛地站起身，深鞠一躬：“裁判长，我方请求将该纽扣作为新证据提交，并申请补充调查被告人涉嫌跨国人口贩卖的事实！”

佐藤健彻底慌了，挣扎着要扑向羽川绵，被法警死死按住，和服的袖子都扯歪了，他却像疯了一样嘶吼：“那个女人本来就是我的！卖了又怎样！这小鬼也该杀！”

“肃静！”裁判长重重敲响木槌，脸色铁青，“法警，控制住被告人！”他看向站在庭中央的小女孩，目光柔和了些许，“小绵，你所说的，愿意以证人的身份立证吗？”

羽川绵用力点头，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却死死盯着被按在地上的佐藤健，手里紧紧攥着那半枚纽扣：“我记得所有我被卖之前的事情！”

佐藤健的辩护律师脸色惨白，刚想开口，却被佐藤健破罐破摔的怒骂打断：“老子就是卖了她！就是要杀了这小鬼！有本事判我死刑啊！”

法庭内一片哗然。裁判长沉默片刻，声音沉而有力：“本案宣判中止。佐藤健涉嫌贩卖人口及杀人预备，移交检察厅补充侦查，择期再审。”

木槌落下时，羽川绵看着佐藤健被强行拖走的背影，他还在骂骂咧咧，但她突然觉得，那些声音好像被法庭的木格窗过滤了，变得很远。哥哥快步走过来，蹲下身把她抱起来，用袖子擦掉她脸上的泪。小绵在他怀里抬起头，鼻尖蹭着哥哥的和服衣襟，那里有淡淡的皂角香，像小时候家里的味道。

“哥哥，”她小声问，“他出不来了，对吗？……对不起，哥哥……”

羽川贤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看向窗外。庭院里的樱花开得正盛，风一吹，花瓣像雪一样落下来。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在妹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像在许下一个无声的承诺。

“我不会怪你的……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都是我妹妹，我找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挑你毛病的，我只想还给你一个童年……所以不要害怕，小绵，努力向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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