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温盾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改变像初春融雪,带着点不情愿的黏滞,但同时又很可爱。
早上阿雅刚把保温杯放在调音台旁,就见温顿拎着个印着烫金logo的纸袋走进来。他把袋子往桌上一搁,拉链声脆生生的:“楼下新开的那家,试了试你们说的‘烟火气’。”阿雅打开一看,是六个还热乎的肉包,油星子透过油纸洇出浅黄的印。她刚想说谢谢,就听温顿补充道:“也就肉馅勉强能吃,面发得太松。”说完转身时,耳尖却悄悄红了。
卢凯正趴在地上接线路,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下。他摸出滚到手边的巧克力,抬头就见温顿背对着他调吉他,声音闷在琴弦振动里:“看你昨晚改歌词改到两点,补充点能量。别多想,本少爷只是怕你低血糖耽误排练。”卢凯捏着那块印着外文的巧克力笑出声:“行,托温大少的福,我争取今天把副歌啃下来。”
李诺抱着新换的镲片进来时,正撞见温顿蹲在鼓组前。对方指尖敲着军鼓边缘,眉头皱得很紧:“这里的泛音处理太糙,跟你上次在livehouse听的那支乐队学学——”话没说完,李诺把镲片往旁边一撂,伸手就去勾他脖子:“哟,这不是温指导吗?昨儿还说我打鼓像拆家,今儿就给上小课了?”温顿挣了两下没挣开,干脆顺着他的力道靠过去,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少贫,再试一遍副歌的切分,错了本少爷可不提醒第二回。”
马丽娜在茶水间冲咖啡时,温顿端着个马克杯走进来。他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骨瓷杯底磕出轻响:“你那速溶咖啡少喝点,这是哥伦比亚的豆子,手冲的。”马丽娜刚端起杯子,就听他补充道:“别以为本少特意给你弄的,是管家多磨了一份,扔了可惜。”她啜着咖啡笑,看他转身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下,扶着门框站稳的样子,像只被踩了尾巴强装镇定的猫。玛丽娜的心里想:“哈,这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温大少吗!☺️”
只有对阿哲,温顿的别扭总带着点不自知的急切。
排练间隙阿哲去洗手间,刚走到走廊就被人拽住手腕。温顿把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塞进他怀里,西装料子蹭过指尖,带着熨帖后的温热:“看你早上打喷嚏,穿我的。”阿哲低头瞅着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羊绒外套,想起上次自己穿了三年的旧卫衣被对方嫌“线头能织毛衣”,忍不住挑眉:“温少爷这是转性了?不怕我把你宝贝衣服弄脏?”温顿手还僵在半空,闻言猛地收回手插进口袋,喉结滚了滚:“爱穿不穿。”转身时步子迈得太急,差点撞上消防栓。
傍晚收工,阿哲收拾琴包时发现里面多了盒润喉糖。他捏着那盒包装精致的薄荷糖回头,温顿正背对着他锁门,西装后摆扫过墙面的涂鸦,留下道浅淡的影子。“是你放的?”阿哲问。对方动作顿了顿,钥匙在锁孔里转得哗啦响:“阿雅说你最近练歌嗓子哑,她托我……”话没说完就被阿哲打断:“阿雅今天下午三点就走了,去给她妹妹开家长会。”温顿的背影突然僵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句:“多管闲事。”
真正的风波在某个雨夜炸开。
那天排练到深夜,暴雨把工作室的排水管堵了,积水顺着墙角往乐器堆里渗。卢凯第一个跳下去舀水,李诺拽着拖把往外排水,马丽娜和阿雅忙着把谱子往高处挪。阿哲抱着吉他往桌子上搬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水里,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温顿半跪在积水里,高定西裤的裤脚泡得透湿,昂贵的皮鞋底沾满泥浆。他把阿哲往旁边一拽,自己却没站稳,重重坐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衬衫领口。“你傻啊?”温顿扯掉被水浸得变形的袖扣,声音里带着没压住的火气,“吉他比命还重要?”阿哲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突然想起那天在酒吧,对方哭红的眼睛像被雨水泡过的樱桃。
“你才傻。”阿哲伸手去拉他,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手时,温顿突然反手握紧。积水漫过脚踝,混着窗外的雷声,把空气里的沉默泡得发涨。
“阿哲,”温顿的声音比雨水还凉,却带着股执拗的热,“我知道你在躲我。”他低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水花在指缝间跳。“那天在天台我没开玩笑,是真的!”说这句话时,他好看的桃花眼里泛着真诚的光芒。
阿哲猛地抽回手,后退时撞翻了旁边的谱架,哗啦啦的纸张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温顿,我们是队友。”
“我不想只做队友。”温顿站起来,积水从他裤脚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你以为我愿意喝你那速溶咖啡?愿意啃那噎人的肉包?愿意……”他突然闭了嘴,喉结滚动着把后半句咽下去——愿意在每个你晚走的夜晚,假装在改谱子,其实只是想多看你一眼。
那天之后,阿哲的躲避几乎写在脸上。
温顿早上带的早餐,他推说胃不舒服;排练时需要和声配合,他总找借口换卢凯顶上;甚至连大家约好去吃宵夜,他也说要去医院看奶奶,提前溜了。
温顿倒像是无所谓,该递水递水,该改谱子改谱子,只是眼神里的执拗越来越深。
有次阿哲在医院走廊给奶奶削苹果,手机突然震了震。是温顿发来的照片:工作室窗台上那盆差点被暴雨淹死的多肉,被移到了新的陶盆里,叶片胖乎乎的,顶着圈新冒的嫩芽。配文只有两个字:“活了。”阿哲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果皮在指尖断成细条,缠得手指发紧。
转折发生在独立音乐节的后台。
他们刚结束彩排,阿哲被一个喝醉的赞助商拦住。那人满身酒气地往他身上凑,嘴里说着“唱得不错,跟我回去录首demo”,手就要往他脸上摸。阿哲往后躲时,手腕突然被攥住,力道大得发疼。
温顿不知从哪冒出来,脸色比冰块儿还冷。他把阿哲往身后一拉,另一只手攥着那赞助商的手腕,指节泛白:“马思比,我爸上周还跟你说,想把城东那块地让给泼池开发。”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淬了冰的威慑,“你说,我要是把刚才的事告诉老爷子,这合作还能成吗?”那赞助商的脸瞬间白了,讪讪地收回手,谄媚的说道“温少温少,误会,都是误会我就不在这儿碍您眼了。”,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后台的灯光在温顿肩上投下深影,他转过身时,眼里的戾气还没散,却在看到阿哲发红的手腕时,突然放轻了动作。指尖刚触到那圈红印,阿哲就往后缩了缩。
温顿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收回,插进西装口袋里:“以后离这种人远点。”说完就要走,却被阿哲拽住了衣角。
“温顿,”阿哲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谢谢你。”
对方脚步顿住,没回头,只闷闷地说:“我不是为了让你谢我。”
那天晚上庆功宴,温顿被灌了不少酒。他靠在露台栏杆上,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月光在他侧脸刻出冷硬的轮廓。阿哲端着杯果汁走过去时,听见他在小声哼歌——是那首《街头独白》,阿哲写的词,温顿谱的曲。
“唱错了。”阿哲把果汁递给他,“副歌的转音应该再低半个调。”温顿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雾,像只被淋湿的大型犬。他没接杯子,反而伸手抓住阿哲的手腕,力道比上次在积水里轻了很多,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
“阿哲,”他凑近了些,呼吸里的酒气混着淡淡的雪松味,“别躲了,行不行?”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知道我以前混蛋,说话带刺,不懂怎么……”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怎么对你好。但我在学。”
阿哲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人心就像晒被子,得翻过来晾晾,才知道里面藏着多少暖和气。”他反手握住温顿的手,掌心相贴的地方,烫得像要烧起来。
“我没躲。”阿哲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风里,“我只是……有点怕。”
温顿的眼睛猛地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刚想说什么,就被远处传来的呼喊声打断——李诺举着酒瓶在喊他们回去喝酒。
温顿却没动,只是看着阿哲,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慢慢松开手,转而轻轻碰了碰阿哲的指尖,像在确认什么。“那我等你,”他说,“多久都等。”似是觉得这样不够又着急的补了一句:“还有,有我在你不需要怕…”
工作室的铁门在清晨的阳光里发出吱呀声。阿哲推开门时,看见温顿正蹲在地上,给那盆多肉浇水。他穿着件简单的白T恤,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和初见时那个西装革履的少爷判若两人。
“早。”温顿抬头时,嘴角噙着点浅浅的笑,“卢凯说你今天想试新的编曲,我把谱子改了改,你看看。”他递过来的谱纸上,铅笔标注的地方画着小小的音符,旁边还有行小字:“这里适合你的声线,试试用气声处理。”
阿哲接过谱子,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标注,突然笑了。阳光透过天窗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藤蔓,朝着有光的地方,慢慢生长。
卢凯拎着早餐进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他把肉包往桌上一放,故意咳嗽两声,脸上挂着揶揄的笑:“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下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
马丽娜端着刚煮好的咖啡从茶水间出来,闻言直接给卢凯后背来了一下:“你可拉倒吧,单身狗?那我算什么?”说着,她亲昵地挽住卢凯的胳膊,作势要拧他。
卢凯吃痛,连忙讨饶:“错了错了,口误口误,我这不是看他俩太腻歪,嫉妒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捏了捏马丽娜的脸,眼里满是宠溺:“我才不是单身狗呢,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李诺和阿雅跟着走进来,一进门就被这热闹的场景吸引。李诺大笑着起哄:“哟,凯哥,你这演技可以啊,明明自己每天撒狗粮给我们吃。都吃饱了,还在这装可怜。”阿雅也在一旁捂嘴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就是就是,你和娜儿甜得都快齁死人了,还说别人。”
阿哲看着闹成一团的几个人,耳尖微微泛红。温顿倒是一脸坦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伸手轻轻碰了碰阿哲的指尖,小声说:“别理他们,就当他们是嫉妒。”阿哲白了他一眼,却没躲开他的触碰。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餐,卢凯一边啃着肉包,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说真的,现在咱乐队可算是三对情侣齐聚,以后排练说不定都能冒出粉红泡泡。”马丽娜笑着捶他:“就你话多,赶紧吃你的包子,等会排练别掉链子。”
李诺咬了一口油条,转头看向阿雅,眼里闪着光:“阿雅,等这次演出结束,咱也去个浪漫的地方玩呗。”阿雅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好啊,听你的。”
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满是甜蜜和温馨,阿哲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他偷偷瞥了眼温顿,正好对上对方深情的目光,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温顿趁人不注意,悄悄握住阿哲的手,十指交缠,掌心的温度一直蔓延到阿哲心底。
这时,马丽娜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说:“对了,这次演出服装我可得好好准备下,可不能掉档次。”卢凯马上接话:“那必须的,只要是你设计的,保证惊艳全场。”而坐在一旁的温顿傲娇的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可要把本少爷的演出服做的最帅,不然我可不穿,钱不是问题。”玛丽娜笑着应下:“放心好了,温大少,你一定会满意的。”
李诺也来了兴致:“我想要那种酷炫的,最好上面镶满亮片,打鼓的时候一闪一闪。”阿雅笑着打趣他:“你可得了吧,还镶亮片,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全场“焦点”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演出服装,工作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阳光穿过爬满爬山虎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首写满温暖的歌,在这间叫做“向光”的工作室里,缓缓流淌 ,见证着他们的爱情与梦想,还有那些一起走过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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