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粕夫

他打着床上的儿子：“去去去！别在你妈面前没大没小！小心她揍你！”

儿子一头小卷毛长得格外清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子像是小猫玩偶上扣下来的一样此刻他瞪大着双眼：“谁没大没小了！是她把咱俩赶出来的好吧？你是我亲爹吗？”

坐在宾馆板凳上的他把手插进额头上的头发里：“没事，估计是我太久没来找她，生疏了，我看看在这找个工作陪着她，你妈那也没有住的地方，你把我上次给你的钱给我，我去租个房子，这个暑假你跟着我一起在这边玩玩。”

宾馆电视里反射出他的倒影，男人鼻梁高挺，眼窝深，眼睛深邃，能从白头发看出年纪不小，但岁月沉淀出的不止是年龄，还有熟男味。

“哼，我看她也没想跟你的意思了，自己跑来那么远的地方一干干那么久。”

“我都好久没吃过她做的饭了，一见面就让咱俩滚。”

“到底是没有结婚证的半路夫妻。”

他躺在床上打着游戏边说道。

“滚！你妈不是那样的人！”

他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她接通了之后听到他在宾馆，不知道怎么回应就嗯了两声。

“我想你了，英子，咱们能见一面吗？今晚上，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他捧着电话，热切道。

“嗯。”

她依旧不知道说什么。

对她来说，她不是那么熟悉这个丈夫，本来在老家就在老家呗，来了又干啥，老家人都说她高攀人家，要不是他有个儿子需要个妈根本临不上她。

她好像也是因为这些闲言碎语一气之下来这里的。

她可是真有本事，在这里自己一个人找到稳定工作租房生活。

她边想边乐，自己真牛逼。

答应了，但也不过去。

他等着，等着，却没见她，又给她打电话，她只是闷声嗯。

“那要不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在这自己赚自己花，你接不接我都跟我今晚去不去没有关系，跟你想不想来找我也没什么关系，这些年咱俩是有感情，但谁家过日子都是互帮互助，你也没帮上我，我也没助上你，你可以回去把我行李扔了，咱俩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开的免提，床上的儿子跳起来：“不可能！我都认你是我妈了！不准！不准！”

儿子挠着自己的卷发：“妈，你要不想见我爸好歹也见见我，我能去找你吗？”

她在电话那边有些无言以对：“你来找我吧，我就在xxx号，我知道你爸是个讲理的，他也理解我，就别让他来了，多说多错。”

他看了眼他爸，点点头，挂断电话：“老头，给我转钱，我去找我妈，你以前没给我妈转过账吗？这两年。”

“一开始转过，但她不要，就渐渐不转了。”

他低下头：“我的错。”

儿子夺过他手机看了眼余额，给他妈转了过去，给自己转了点路费：“你儿子还天天问你要钱跟要账一样呢，我妈你倒是一分不给，活该你。”

坐在陌生城市出租车上，他记起自己被带去陌生城市，上小学，因为个子小没家长接，性子也孤僻被霸凌，被说是没妈的孩子。

她是那时他爸找回来的妈妈，他爸找过很多，他都抵触，也不称职，就都算了。

她第一次自己去接他放学，不知道怎么回事，像神兵一样知道了他被霸凌孤立，第二天没放学就闪到他班主任办公室，那天下午，同学们摇着手里的小零食过来：“原来你有妈妈啊，对不起啊。”

她站在讲台边上和老师笑着，老师扫了一眼他们开口：“以后都老实一点！刘嘉兴性子爱安静，你们想跟人家玩就玩，不玩也不准欺负人家，吃了人家妈妈的零食好吃吗？”

“好吃——”

“老师我们才没欺负他呢！”

小刺头嚼着刚刚刘嘉兴给的第二袋零食道。

那次之后他就有妈妈了。

每次上学，放学，看着妈妈跟其他家长在学校门口聊天。

初中他叛逆期，出去学人吸烟，他隐隐期待着她会怎么教育他，面对他。

但都没有，他有一天回到家，发现桌子上有包烟，她自然地端了饭菜上来：“我搂席顺来的，想着家里有人吸。”

“我爸呢？”

他看了看桌子上只有两个碗。

她那时还年轻，没那么胖，看起来很让人欢喜，她托着下巴看着他笑：“有妈在不够？”

他打开那包烟，她扔过来一个打火机：“出去抽，抽完再回来吃饭。”

“那我不抽了。”

他放下了烟，老老实实吃饭。

高一，压力大，考上他爸任教过的重点高中，他被所有老师关注，班里有女生追他。

高压下的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他发现她的内衣不再晾在阳台，她不再和他拥抱，也不在他面前和他爸亲密，他无措。

在一次暴雨，月考被约谈之后，他落汤鸡一样回了家，看到她穿着成套睡衣，坐在沙发上。

他扑过去抱着她晃晃晃：“你是不是不想当我妈了！为什么不爱我了！为什么冷冰冰的！”

她依旧那么温柔：“儿大避母。”

他狼狈地流着眼泪鼻涕：“你不用避！你本来也不是我亲妈！”

跑回房，明知道她不会因为这个伤心，却也因为自己出口伤人而难过。

只是门被推开，她只拿了干燥的浴巾给他边擦头发边说着：“没事，妈本来也不是亲妈，妈就是一个角色，你不想这样，就不这样。”

那次之后他就硬别扭着不喊她妈，还和她亲如母子，但就是，不叫她妈。

……

他伸出手在车窗上画着字，是因为自己不喊她妈了，她才伤心到离开他们父子俩的吗？

他只是想和她成为可以怎么亲密都无人约束的关系罢了。

也是她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父亲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只是签了明明白白的合同，唯恐她侵略他们家的利益。

他爸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也不是。

她带着他找了个附近的宾馆：“我这边有人合租，不方便把你带去，我给你开个房间你住。”

他跟在她身后，伸出手去牵她的手，她没摆脱，只是像以前一样习惯性要包裹他的手，他却十指交握。

“林英你胖了，不过还是好看。”

他在后面说着，她哼哼两声：“那是！我养出来的每块肉都好看。”

“那我好看吗？你都那么久没见我了，我好看不好看。”

她转过头看了眼：“好看啊，好看。”

他关上门：“你确定要和我爸分手？”

她点点头：“确定。”

他过来，坐在她大腿上：“确定？”

“确定嘞，确定！我和你爸没啥牵扯，也没扯证啥的，还没和你有感情呢。”

他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她的唇，她明显怔愣，他干脆跨坐在她大腿上，揽着她的腰身，贴了上去，深深深深的亲吻。

她睁着眼睛，他喘息着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我爸算计你，怕你为了我家财产不真心对我，那他的财产都是我的，我真心对你，全都给你攒着，我娶你给你当嫁妆好不好？”

“我早就想这样留住你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超过接受范围了。

“你们父子俩是不是合手坑我呢？”

她恍恍惚惚，干涸的身体像是被雨露滋润，她有些活泛起来，但她还是隐隐约约不知道为什么。

他抱着她，头抵在她额头上看着她：“不要丢下我，我不会坑你，我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但你要和我爸没关系了，你也要陪着我，那你就当我女朋友，妻子，留在我身边吧。”

他把她推到床上，细细密密让人窒息的湿润落在她脸上，他手下是自己青春期就妄想过的触感，她小声喘着气：“轻点。”

半推半就，她还是留了心眼，全程保留感知看着手机在哪。

他干了什么。

他第一次的体验，全心全意都在她身上，结束之后，她拿起手机，穿好衣服，他趴在床上抱着她盖过的被看着她：“你要走？”

她嗯了一声：“房到今天中午十二点退。”

他撇撇嘴：“你不陪我？”

“又不是养儿子，不陪了。”她看了他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

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白皙的身体上都是青青紫紫，她还真是有劲。

“那是男朋友了，对吗？我可以随时来找你对吗？不会因为我爸的关系躲开我对吗？”

他扔开被子走向她，赤着脚站在地上抱着她：“我们现在是最亲密的人，没有之一对吗？”

追问的她有些烦躁：“是是是，不晓得为啥你会想那么多，你爹要是知道了不得把我看成杀人犯。”

他闷声笑了：“你以为他还和以前一样？我长大了，你也不跟他生活了，他还有什么牛的，老头子一个了。”

她有些打哆嗦，太刺激了，她有点受不了：“你赶紧穿好衣服睡一觉吧，我走了，明天上班。”

他很满意现在她对他的态度。

毕竟又不是当儿子。

……

她回到别墅，上班。

然后下班，老板开门，进来刚好碰到她：“正好，你留下。”

她点点头，和以往状态不同。

没有那么中气十足的回应，他回头，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嗯？”

“奥奥好，老板。”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老板捻着合同，然后管家过来拿了几张白纸黑字给她。

“我想雇你做住家保姆，你看下上面的薪资待遇，看看合不合适。”

她点点头，接过合同看着，看了看之后放下：“待遇真好嗦，我签了啥时候上户？”

“现在可以收拾东西过来了。”

他翻着手里从公司带来的没看完的工作。

“那个啊，老板，就是这个时间能不能缩短点，咱一个月一个月来，我怕自己后面干不好，又浪费您时间不是？”

她说着，他头都没抬：“怎么现在没信心了？我一般就晚上回家，你一天三顿饭做一顿就够，平常打扫一下卫生看着别墅，干不了？”

“诶诶，干得了干得了。”

她无奈了，签下合同。

签完合同之后，他嘴角微勾，抬头看了眼她，就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对劲，他又不是小孩，当然看得出她脖子上是什么。

虽然她大张旗鼓地涂着绿色膏药，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过敏，是吸出的青紫。

他勾起的嘴角僵住，看着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就立马猜到了昨晚她在干什么。

他立马起身上楼。

“草！”

他一脚踹上床。

时间过得快也不快，他知道了自己亲妹妹在基因库里找到了，就一直顺着查了下去，查下去才发现亲妹妹就在自己身边。

在自己家当了一年的打扫卫生的保洁，认她的时候她还懵懵的，看到那些报告才慢悠悠抬头开口：“那我什么都能要了是吧。”

“我要刘英姨不干活只领工资退休陪我。”

她慢悠悠笑意盈盈道。

很难看出来几个月之前她还是那个怯懦的灰败的自卑的女大学生。

这几个月她刘姨给她每天打电话，做饭，出来带她去吃饭，逛公园，聊天。

然后凭头砸了个大馅饼，她也只想让刘姨也尝尝天上掉的馅饼是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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