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手里还拿着个药杵,像是刚在碾药。他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浮云生蒙着白布的眼睛上停了停,淡淡开口:“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来做什么。”
西门独庭心头一紧:“您就是图华神医?”
那人不置可否,侧身让他们进来:“进来说吧。”
茅庐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几把竹椅,墙上挂着幅人体经络图。图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抬眼看向西门独庭:“千丈崖和断魂桥都过了,接下来,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西门独庭挺直脊背:“请讲。”
图华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像手术刀一样剖开人心:“你为他求药,是想让他重见光明,还是想赎你自己的心?”
这话像根针,猛地刺破了西门独庭强装的镇定。他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浮云生。浮云生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气氛的凝滞,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西门独庭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他想起边关那夜,他在军帐外杀退了偷袭的匈奴兵,却没能护住帐内的人;想起浮云生躺在榻上,摸索着要茶盏时茫然的眼神;想起自己每夜在书房翻医书,心里反复骂自己没用……
“是。”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想赎我的心。但我更想让他好起来。他本该是看得见月亮,看得见桃花,看得见这天下的人,不该困在一片黑暗里。”
他顿了顿,看向浮云生的方向,眼神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有愧疚,有疼惜,还有那份藏了十几年,终于敢在此时流露的深情:“他是我的知己,是我的军师,是我……这辈子唯一想护着的人。哪怕折我十年阳寿,换他一日光明,我也愿意。”
浮云生的肩膀轻轻颤了颤,蒙着白布的眼睛底下,似乎有泪意涌动。
图华看着他们,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拿起药杵继续碾药:“倒是个实在人。起来吧,我跟你们走。”
西门独庭一愣:“您……答应了?”
“答应了。”图华把药杵放下,“不是因为你过了我的关,是因为他。”他指了指浮云生,“方才过断魂桥时,他悄悄把你腰上的伤药往你手心塞了三次。这样的人,值得你护着。”
浮云生一怔,才想起刚才过桥时,摸到西门独庭腰侧的衣服湿了一片,以为是他旧伤复发,便把随身携带的伤药往他手里塞。原来……他都看见了。
西门独庭也愣住了,随即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看着浮云生,忽然觉得这一路的艰险,都值了。
图华收拾了个药箱,对他们道:“我的药得用山里的活水熬,你们随我去后屋取些泉水。”
西门独庭忙应了,扶着浮云生跟上。浮云生忽然轻声问:“独庭,你腰上的伤……又犯了?”
西门独庭握紧他的手,笑了笑:“早好了。神医在,以后什么伤都能好。”
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茅庐外的竹枝轻轻摇晃,像是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人,奏响一曲新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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