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叶堆里的纸条

秋意渐浓时，香樟树开始落叶。

清晨的操场总能看见清洁工阿姨扫落叶的身影，金黄的叶子堆成小山，踩上去会发出“咔嚓”的脆响。林溪路过时总忍不住多看两眼，有时还会捡起片完整的叶子，夹在江熠给的那本错题集里。

周测成绩出来那天，林溪的数学进步了二十多分。周老师在班会上特意表扬了她，说她“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林溪低着头，指尖却悄悄碰到了抽屉里的错题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才是进步的真正秘密。

下课时，江熠侧过头，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林溪同学，是不是该请我吃冰棍？”

“为什么？”林溪故意逗他。

“因为我的‘独家错题集’啊，”他扬了扬下巴，“版权费总得给点吧？”

林溪忍不住笑了：“好啊，放学去小卖部？”

“一言为定。”

可到了放学，林溪却被老师叫去帮忙整理班会资料，等她忙完跑到小卖部时，江熠已经不在了。货架上的橘子味冰棍卖完了，只剩下孤零零的绿豆沙。

她有点失落，慢吞吞地往家走，路过操场时，却看见香樟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江熠正蹲在落叶堆前，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听见脚步声，他猛地站起来，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背在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林溪问。

“等你啊，”他挠了挠头，脸颊有点红，“怕你找不到我，就……”

他没说完，却把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掌心里躺着两根橘子味冰棍，包装袋上还冒着丝丝白气。

“跑了三家店才买到的。”他献宝似的递过来，“快吃，要化了。”

林溪接过冰棍，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心里却暖烘烘的。两人并肩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含着冰棍，看着夕阳把落叶染成橘红色。

“其实我以前数学也很差，”江熠突然说，“后来发现把错题抄一遍，比做十套卷子都有用。”

“那你现在怎么不学了？”林溪咬着冰棍问。

“因为……”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的篮球架，“觉得有比做题更有意思的事。”

林溪没追问，却看见他耳根悄悄红了。

吃完冰棍，江熠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塞进她手里：“这个给你，回去再看。”

他说完就站起来，抓起书包往校门口跑，背影看着有点仓促，像是在躲什么。林溪捏着那张折成方块的纸条，纸角有点皱，还带着点他身上的洗衣粉味。

回到家，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上面是江熠龙飞凤舞的字迹，只写了一行字：

“下周三下午有文艺汇演彩排，我报了吉他弹唱，你要不要来？”

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吉他，琴弦画成了波浪线。

林溪把纸条夹进错题集，和那些香樟叶放在一起。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书页上，像撒了一层薄薄的糖霜。

原来有些邀请，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一张纸条，一个笨拙的涂鸦，就藏着所有说不出口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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