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布包上的猎户座钥匙扣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荧光石的绿光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像颗不肯入睡的星子。林溪走在人行道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钥匙扣的棱角,江熠刚才递东西时泛红的耳根突然跳进脑海,她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晚风把发梢吹到脸颊上,带着点微痒的暖意。
走到公交站台时,末班车刚驶离,尾气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汽油味。林溪靠在站牌上,掏出手机想查下一班车的时间,屏幕亮起的瞬间,看到锁屏壁纸——是上周在天文台拍的月亮,环形山的阴影在灰白的月面上铺开,像幅拓印的旧地图。
她忽然想起背包侧袋里的纸条。
那是上周在球幕影院捡到的,当时江熠正蹲在地上找什么,她捡起来递给他时,指尖不小心扫过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后来他说不是自己的,让她先收着,说不准是谁掉的。
林溪把纸条摸出来,边缘已经被反复折得发毛,纸上用钢笔写着行娟秀的字:“猎户座的参宿四会在百万年后爆发,到时候,它会比天狼星更亮。”字迹末尾画了个小小的星星符号,和钥匙扣上的荧光石很像。
她一直没找到失主,却总在没事时拿出来看,钢笔墨水的蓝在日光下会泛出点紫,像傍晚的天色。此刻路灯的光落在纸上,那行字忽然变得模糊,像是被水汽洇过,林溪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沾了点潮意——大概是刚才在广场上被露水打湿的。
“还没走?”
江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溪手忙脚乱地把纸条塞回口袋,转身时撞在站牌上,发出轻微的咚声。他背着双肩包站在几步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拎着个纸袋,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的面包包装。
“等车。”林溪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在口袋里把纸条攥得更紧了,“你怎么也……”
“刚想起明天早八有课,得回学校。”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袋,“顺道买了点吃的,你要不要?”纸袋里飘出淡淡的奶油香,混着晚风里的草木气,意外地好闻。
林溪摇摇头,刚想说不用,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声。江熠笑得眼睛弯起来,从纸袋里拿出个牛角包递给她,纸袋上的烘焙店logo是颗卡通星星,和天文馆的纪念品很像。“刚出炉的,还热着。”
面包的温度透过油纸传来,暖乎乎的。林溪咬了一口,酥皮掉在手心,黄油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她忽然注意到江熠的背包拉链上挂着个东西——是枚和她同款的猎户座徽章,只是颜色深些,像是被太阳晒褪过色。
“你的徽章……”
江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背包,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徽章:“去年天文社招新时发的,一直挂着。”他顿了顿,忽然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个信封,米白色的信封上没写地址,只在右上角画了个小小的星图,“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林溪接过信封,质感很厚实,边角有些磨损,像是被带在身上很久了。
“之前整理旧物时找到的,”江熠的耳尖又开始泛红,他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是……以前写的观星笔记,觉得你可能会想看。”
公交的远光灯从街角扫过来,照亮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林溪捏着信封,能感觉到里面纸张的厚度,边缘似乎还夹着什么硬东西,像是照片。“谢谢你。”她轻声说,把信封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内侧,和那枚钥匙扣隔着布料相贴,像是两颗靠得很近的星。
下一班公交来了,车门打开时的气压带着股冷气。林溪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江熠还站在路灯下,朝她挥了挥手,背包上的徽章在灯光下闪了闪。车窗外的风景渐渐移动,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个模糊的光点,像被遗落在地面的星子。
林溪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牛角包。她望着窗外掠过的街灯,忽然想起刚才信封上的星图——那是猎户座的简化版,参宿四的位置被用红笔圈了出来,和她捡到的那张纸条上的字迹,有着惊人相似的弧度。
口袋里的纸条似乎还带着体温,林溪摸出来再看时,发现背面其实还有行小字,之前被折在里面没看到:“如果参宿四爆发时,我们还能一起看就好了。”字迹很轻,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末尾的星星符号被反复描过,墨水都晕开了。
公交车驶过跨江大桥时,林溪抬头望向夜空。天狼星依旧亮得耀眼,而猎户座的轮廓在城市光污染里若隐若现,参宿四的位置藏在云层后,像个未说出口的秘密。她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江熠所在的方向渐渐被夜色吞没,忽然有种预感——那些写在星图上的轨迹,才刚刚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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