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声音

顾凯听见黑色在说话清晰的如自己的呼吸，声音从岩壁从脚下嶙峋的石头和头上的石顶上传出来，他的身体震颤着做出回应，就好像他是由黑暗孕育而来的不再有名字，有的只是新生的力量，冰冷又充满攻击地包裹着他的身体充满黑色，眼睛会因为直视太阳而刺痛

他用双手抚摸着黑暗，用手触摸着黑影，极致的黑暗仿佛年代久远。黑暗告诉他，地下世界的奥秘，条纹的玛瑙石，白色的月光石，金黄色的水晶，还有黑色的玛瑙，它们组成了斑斓的景象：地下城市钟乳石铸成的流水，微弱的光线投射在孔雀石铸就的窗户上

玉婷婷：顾凯？

他回过身，黑暗沉默了，一个女人站在洞口，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仿佛她是由阳光变幻而成。玉婷婷的脸庞带来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在那里黑暗只是代表恐怖和厌恶。

玉婷婷：你饿了吗？银翼抓了一只兔子，还教会了我怎么生火

她走近他，双手捧起他的脸，多么脆弱的手啊。和他的黑色皮肤相比她的手几乎无色，她的抚摸让他打了个寒颤，顾凯掩饰住自己的不适，他爱她，不是吗？如果她的皮肤不是那么普通又苍白就好了

顾凯：你听见什么声音了？

她不解地望着他

顾凯：没事

顾凯吻了吻她，试图忘掉想在她体内找出黑暗的冲动，她的嘴唇唤醒了许多记忆，那些高如塔楼的公寓，那些充斥着人造光而不是黑暗的夜晚

玉婷婷：我爱你

她低语着，彷佛试图用这些话将他体内的黑暗清除，然而黑暗的声音越来越响，顾凯想忘掉她给他的那个名字

他想说我也爱你，因为他知道自己过去常常这么说，但他不再确定这句话是否有意义，也不确定一颗充满黑暗的心能否感知爱为何物

玉婷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顾念很快就回来

‘顾念’又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连接着痛苦的感觉，他记得自己曾无数次对着茫茫虚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对着空洞的日子呼唤这个名字。顾念，玉婷婷，顾凯，他想忘了所有这一切。她推开了那双柔软的手

顾凯：别碰我

她呆呆地望着他，表情中交织着痛苦，爱和责怪这些情绪他都曾在另一张脸上见到过，那是妈妈的脸，太多的痛苦，太多的爱，他不愿再背负这一切，宁愿变成冰冷而强大的黑暗，不再柔软不再乖顺不再易受伤害，不再动辄流泪

顾凯：你走吧，快走开！

他继续聆听着黑暗的低语，任由他们描绘各种奇景，任由他们在身体中那弱小的部分也渐渐成为恐怖的黑暗

矮人们大多性情暴躁，兼具传统意识和创新能力，虽然个头还不及常人的一半，但他们的商铺遍及镜中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此外，他们还以一流的情报能力扬名立万，战争给矮人族带着来了更多的商机，他们很久之前就开始和黑暗族做买卖，许多矮人都是黑暗族国王的重要供货商，他们要找的那个矮人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和黑暗族做了多年的交易，遵守的信条是永远倒向胜利的那一方

但愿那个狡猾的矮个子杂种还活着，顾念一边想着，一边骑马绕过，个高的马车直逼城门，说不定此时那个该死的矮人已经被某个上了他当的顾客给杀了，这也不是全无可能。

顾念跟在两个暗黑族身后过了岗哨，眼镜由打磨的极薄的黑玛瑙制成，用来保护他们畏光的眼睛，这两个暗黑族全然无视矮人城中的人类投射在他们身上的厌恶目光，他们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世界是属于我们的，黑暗族国王如同采摘熟果一般，将镜中世界收入囊中，多年前还追捕猎物一样围剿黑暗族的人类，在折损大量士兵之后开始乞求和平

城里的有些小道，狭窄的让顾念几乎寸步难行，谁让这座城市的居民都是身高相当六岁儿童的矮人呢？顾念对矮人文字只是略懂些皮毛，因此很快就迷了路。他不得不拦下一个邮差，打听珍奇宝物进口商的下落，顾念在他手里放了两枚铜币，他立刻殷勤地扬起了脑袋，小矮人跑得飞快，顾念几乎没办法在人声鼎沸的街道间跟上他的步伐，最后他终于在入口处停住了。门口上，挂着刻着矮人族族徽的金字白底圆盘，为了避免碰到门框，顾念必须像上次来时一样深深地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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