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三十三章 时光里的传承与新芽

衡生三岁那年的春天，玄清门的衡世花树下多了个小小的秋千。秋千架是黑羽域的玄铁做的，座椅缠着星织域的光丝，推一把能荡得老高，每次衡生坐在上面咯咯笑，林浅和苏尘就站在花树下看着，看他张开小手去够飘落的花瓣，看阳光透过他发间，映出眉心衡世花印记的淡金光晕。

“苏师兄，东极域的双生莲开了，他们邀我们去看看新培育的品种。”小弟子来报信时，手里还捏着片奇特的叶子——叶面一半是晨光般的金，一半是夜色般的墨，边缘却缠绕着赤焰域的红纹，“说是用衡世花的花粉授粉的，能同时吸收光与暗的力量。”

苏尘刚应下，就见炎烈扛着个巨大的蜂巢从山后走来，蜂巢上爬满了赤焰域的火蜂，却乖乖不蛰人——它们的尾针被西荒域的灵胶裹住，采的蜜里混了冰璃域的泉水，甜而不腻，是衡生最爱吃的零嘴。

“老子这‘共生蜜’咋样？”炎烈把蜂巢递给林浅，脸上的疤痕笑成了沟壑，“冰砚那家伙非说要加莲子，等你们从东极域回来，老子给衡生做蜜糕！”

正说着，冰砚提着药箱从藏经阁出来，里面装着给工匠们治小伤的药膏——药膏里掺了西荒域的草药和赤焰域的暖石粉末，涂在伤口上又凉又暖。他看了眼炎烈，淡淡道：“蜂蜜别给衡生吃太多，牙会坏。”

林浅笑着点头，转身去屋里拿衡生的小披风。披风是阿念织的，用生命之芽的纤维混了星丝，春天穿正好，上面还绣着七域的小动物：黑羽域的鹰，赤焰域的狐，冰璃域的雪鹿……针脚歪歪扭扭，却满是认真。

“阿念姐姐呢？”衡生从秋千上滑下来，小短腿跑向正在给花树浇水的阿念。如今的阿念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生命之芽在她身边长成了半人高的小树苗，叶片能随她的心意开出小花，此刻正有朵小黄花蹭着衡生的脸颊。

“在给树爷爷喂营养呀。”阿念蹲下身，教衡生用小手捧着泉水浇树根，“你看，树爷爷喝了冰璃域的泉水，又吸收了赤焰域的暖意，才能长得这么壮，就像衡生要吃好多东西才能长高一样。”

衡生似懂非懂，把小脸贴在树干上，小声嘀咕：“树爷爷，我会长得比你还高吗？”树身轻轻颤动，落下几片花瓣，像是在回应。

去东极域的路上，战船里堆满了七域的“礼物”：冰璃域的冰酪，西荒域的坚果，黑羽域的羽毛哨子……衡生坐在一堆礼物中间，举着凌越送的小木剑挥舞，剑鞘上刻着“共生”二字，是凌越亲手雕的。

“挥剑要稳，像这样。”苏尘握住他的小手，教他摆出最基础的姿势。衡生的小手还握不住剑柄，却学得有模有样，奶声奶气地说：“保护娘亲，保护爹爹，保护大家！”

林浅笑着揉他的头发，指尖划过他腕间的小手环——那是缩小版的星丝手环，星落去年送的，上面的七域光丝比当年他们的那枚更明亮，“衡生以后想做什么呀？”

衡生歪头想了想，指着窗外掠过的火蝶和冰鸟：“想让它们一直一起飞，想让溪溪镇的张奶奶种的桂花，在赤焰域也能开花。”

苏尘和林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温柔。原来有些道理，真的不用教。

东极域的双生莲田果然让人惊叹。原本只能在光暗交界处生长的莲花，如今在田埂边成片绽放，花瓣上不仅有光暗交织的纹路，还有衡世花的白、火蜂蜜的金，甚至有冰璃域冰晶的光泽。培育莲花的老者笑着说：“这花呀，认人。上次衡生跟着阿念来玩，伸手摸了摸花骨朵，第二天就冒出了新颜色。”

衡生被老者抱到田埂上，他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一朵刚开的莲，莲花突然轻轻摇曳，周围的花瓣纷纷转向他，像是在朝他行礼。老者惊叹道：“果然是无界者的气息，连花草都认他。”

离开东极域时，衡生怀里多了颗双生莲的种子。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像捧着稀世珍宝。回到玄清门的当晚，他就拉着林浅在衡世花树下挖坑，非要把种子种下去。

“这里能长出花吗？”他仰着小脸问，鼻尖沾了点泥土。

林浅蹲下来帮他扶着种子：“能呀，你看这棵衡世花，不就是从一颗小小的种子长成的吗？”

苏尘站在旁边，看着衡生用小铲子填土，看着他学着大人的样子浇水，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和林浅也是这样，在苍莽山脉的乱石堆里，埋下了彼此命运的种子。时光兜兜转转，那些曾经的惊心动魄，都变成了此刻的岁月静好。

夜里，衡生睡着后，林浅和苏尘坐在窗前看星星。衡天脉的光带在夜空流淌，比往年更加明亮，七域的轮廓在光带中若隐若现，像一串紧紧串在一起的明珠。

“你说，等衡生长大了，会记得这些吗？”林浅轻声问，指尖划过窗台上那盆双生莲——是衡生种下的那颗种子发的芽，叶片刚展开，已经有了七域交融的色彩。

苏尘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契字与窗外的光带轻轻共鸣：“记不记得都没关系。这些花，这些树，这些七域生灵的笑脸，早就把‘共生’两个字，种进了他的骨血里。”

就像当年母亲把信念留给她，师尊把责任交给苏尘，他们现在做的，不过是把时光里的传承，化作衡世花下的一抔土，一缕光，一汪水，让新的嫩芽在岁月里，自然生长。

第二天清晨，衡生第一个跑到花树下。他惊喜地发现，那颗双生莲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顶着两片小小的、带着七彩纹路的叶子，正朝着衡世花的方向，努力地伸展着。

衡生咯咯笑着，张开双臂抱住了衡世花的树干。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阿念教孩子们辨认草药的声音，传来炎烈和工匠们争论藏经阁改造方案的吆喝，传来冰砚轻敲药杵的叮当声……

这些声音，和衡世花的沙沙声、双生莲新芽的生长声、衡生清脆的笑声混在一起，成了七域最动听的晨曲，在时光里，轻轻流淌，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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