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的刀鞘碰撞着铁甲,发出沉闷的声响,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楚府管家叉着腰站在最前面,三角眼闪着精光:“萧珩,你勾结楚府逆女,私藏禁品,如今人赃并获,还不束手就擒!”
萧珩缓缓推开车门,玄色衣袍在寒风中展开,腰间佩刀尚未出鞘,气势却已压过周遭的兵丁。他目光扫过带队的官差,冷声道:“李捕头,你是朝廷命官,凭什么听一个管家调遣?”
那被称作李捕头的汉子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攥紧刀柄。他本是县衙捕头,今早被楚老爷以重金收买,说是协助抓捕刑部通缉的要犯,此刻见萧珩气度不凡,心里已打起了鼓。
“少废话!”管家见李捕头犹豫,忙跳出来喊道,“他就是私藏兵器的钦犯!搜车!搜到证据,咱们都有赏!”
两个兵丁被说动,举着刀就要往车里闯。锦雀攥紧怀中的刑部腰牌,忽然掀开车帘站了出来。她虽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谁敢动?”
兵丁被她喝住,愣在原地。锦雀举起手中的腰牌,铜铸的令牌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上面“刑部”二字清晰可辨:“萧公子是刑部密探,奉旨查案,你们敢抗命?”
李捕头看清令牌,腿一软差点跪下。他在衙门当差多年,自然认得刑部腰牌的样式,再想到楚老爷今早塞给自己的那包银子,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管家却还在叫嚣:“假的!这腰牌是假的!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怎么会有刑部的东西!”
“是不是假的,李捕头一看便知。”萧珩上前一步,将腰牌递过去,“令牌背面刻着编号,可查卷宗。至于楚府管家为何急于栽赃,想必李捕头心里有数。”
李捕头接过腰牌细看,果然在背面发现一行极小的刻字,正是刑部密探的专属编号。他额头青筋直跳,猛地转身,一脚踹在管家胸口:“狗东西!竟敢勾结钦犯,陷害朝廷命官!”
管家被踹得口吐鲜血,指着李捕头骂道:“你……你收了楚家的钱,敢翻脸不认人?”
“一派胡言!”李捕头脸涨得通红,对兵丁喊道,“把这刁奴拿下!竟敢污蔑本官!”他又转向萧珩,拱手道,“不知萧大人要往何处去?属下护送您一程。”
萧珩淡淡道:“不必,你只需看好楚府的人,别让他们再耍花样。”他扶着锦雀上了马车,又道,“楚家走私的账本,我已派人送往京城,不出三日,自有刑部官员前来查办。”
李捕头连连应诺,看着马车远去,才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知道,楚家这次是彻底完了。
马车行至城郊一处宅院停下,这里正是萧珩的落脚处。院里早有侍女等候,见锦雀腿上有伤,忙扶着她去内室上药。
“其实,我是大理寺少卿,”萧珩在书房里对锦雀说道,“此次化名来楚府,是为了查清楚家与京中官员勾结走私的案子。你父亲不仅走私货物,还私藏了一批兵器,打算在秋收后运往京城,配合那位权贵发动兵变。”
锦雀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在桌上:“兵变?”她从未想过,那个对自己冷漠至极的父亲,竟有如此大的野心。
“嗯。”萧珩点头,“当年给你批命的术士,就是被楚老爷灭口的。他怕你留在府中,日后会碍事,才编造了‘灾星’的说法。沈夫人这些年装疯卖傻,也是为了保护你,暗中收集楚家的罪证。”
锦雀想起母亲塞给自己的那张写着“保自身”的纸条,想起春桃冒死送来的地图,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母亲从未放弃过自己,那些看似冷漠的背后,藏着多少隐忍的关切。
“我要去救母亲。”锦雀站起身,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挡不住她的决心,“楚老爷知道事情败露,定会对母亲下毒手。”
萧珩按住她的肩膀:“我已派人去楚府打探,沈夫人暂时安全。楚老爷此刻自顾不暇,正忙着转移兵器,不会轻易动沈夫人。”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卷宗,“这是楚家走私的账本,还有私藏兵器的地点,咱们今夜就行动。”
锦雀看着卷宗上密密麻麻的记录,指尖划过“暗河仓库”四个字,忽然想起自己从密道摔下来时,似乎听到过水流声。她指着卷宗上的一处标记:“这里,暗河下游有个废弃的水闸,里面可以藏东西。”
萧珩眼睛一亮:“你确定?”
“嗯。”锦雀点头,“我在柴房找到的地图上,也标记过这个地方。”
入夜后,萧珩带着几名亲信,与锦雀一同前往暗河。月色朦胧,寒风卷着枯叶掠过水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锦雀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带着众人穿过密道,果然在水闸后面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洞口用木板遮掩着,上面盖着厚厚的杂草。掀开木板,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借着灯笼的光亮,可以看到里面堆放着一排排兵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架小型弩机。
“果然在这里。”萧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楚家好大的胆子。”
就在这时,洞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楚老爷带着楚轩宇和几个家丁,举着火把堵在门口。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刀尖抵着沈氏的脖子,面目狰狞:“萧珩,你果然找到了这里。”
沈氏头发散乱,衣衫上沾着血迹,却依旧挺直脊背,对锦雀喊道:“雀儿,别管我!把证据交给朝廷!”
“娘!”锦雀眼泪夺眶而出,想要冲过去,却被萧珩拉住。
楚老爷冷笑:“想要你娘活命,就把账本交出来,再让萧珩自断一臂。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楚轩宇举着刀,恶狠狠地盯着锦雀:“都是你这个灾星!害了我们楚家!今天我非要杀了你不可!”
萧珩缓缓抽出佩刀,刀尖指向楚老爷:“放开沈夫人,我可以饶你不死。”
“痴心妄想!”楚老爷将匕首又往前送了送,沈氏的脖子立刻渗出鲜血,“我数三声,不交账本,我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锦雀忽然抓起身边的一根长矛,用力掷向楚轩宇。楚轩宇猝不及防,被长矛刺穿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趁着楚老爷分神的瞬间,萧珩如离弦之箭般冲过去,手腕一翻,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
家丁们举着刀围上来,萧珩的亲信立刻拔刀迎战。洞口狭窄,双方很快缠斗在一起。锦雀趁机冲到沈氏身边,扶着她往暗处退,却被楚老爷抓住了头发。
“小贱人!”楚老爷目眦欲裂,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匕首,就要刺向锦雀。沈氏猛地推开锦雀,自己却撞向匕首,刀尖瞬间没入她的胸口。
“娘!”锦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萧珩见状,一脚踹在楚老爷胸口,将他踹倒在地,反手一刀架在他脖子上:“拿下!”
楚老爷被捆起来时,还在疯狂地嘶吼:“我不甘心!我本可以……”
沈氏躺在锦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她握着锦雀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雀儿……别怕……以后……好好活……”
锦雀抱着母亲渐渐冰冷的身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洞口照进来,落在那些冰冷的兵器上,也落在沈氏安详的脸上。
三日后,刑部官员抵达楚府,将楚家涉案人员悉数逮捕。楚老爷私藏兵器、意图谋反的罪证确凿,被判凌迟处死,楚轩宇和吴姨娘也因参与走私,被判处斩。楚雅琴因未满十六,被判流放三千里。
楚府被抄家那日,锦雀站在门口,看着曾经欺压过自己的家丁被押上囚车,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萧珩递给她一件披风:“天凉,回去吧。”
锦雀接过披风,轻声道:“我想去看看母亲。”
沈氏被葬在了城郊的山坡上,墓碑上没有刻名字,只画了一朵小小的锦雀花。锦雀蹲在墓前,将一束野菊放在碑前:“娘,都结束了。”
萧珩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瘦弱却挺拔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这场风波虽已平息,但锦雀心中的伤口,还需要时间来愈合。
风吹过山坡,卷起几片落叶,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恩怨。锦雀站起身,朝着萧珩走去,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出一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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