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阁里风暗涌

锦绣阁的雕花木门刚被推开，檐角铜铃便轻响了三声。

沈砚之扶着苏清沅跨过门槛，身后跟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侍卫，正是他贴身护卫北筝——北筝立在门侧，手按腰间佩刀，目光扫过街角，像头警惕的猎豹。

“二少夫人，二少公子里面请！”伙计堆着笑迎上来，眼角余光瞥见北筝，动作更显恭敬。

这锦绣阁看着是寻常绸缎庄，实则京中世家都知道，能让掌柜秦老亲自接待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苏清沅目光掠过货架，指尖在一匹烟霞色软缎上稍作停留——这料子细腻，倒适合沈柚一那怯生生的性子。沈砚之顺着她的目光，低声道：“让秦掌柜留着，晚点让人来取。”

正说着，身后传来环佩声。“月婵你看这匹湖蓝妆花缎，绣上玉兰纹，入宫定能出彩。”

是吏部尚书夫人的声音。苏清沅转过身时，正见李夫人扶着李月婵的手，站在不远处的货架前。李月婵穿着件藕荷色褙子，鬓边簪着支珍珠花钗，见了沈砚之和苏清沅，连忙福礼：“见过二少公子，二少夫人。”

李夫人也笑着颔首：“原来是二少夫人和二少公子，真是巧。”她目光在苏清沅身上转了一圈，落在沈砚之扶着她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了。“听说大公子刚回来就袭爵担任羽林卫副统领一职，府里是要热闹一阵子，我们月婵好说袭爵是喜事该去祝贺，不知该不该去叨扰。”

“李夫人说笑了。”苏清沅回礼，语气平和“府里本就热闹些，何况李小姐才貌双全，来了也是添彩。”

沈砚之淡淡颔首：“李夫人安好。”

李夫人拉着李月婵上前一步，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我们月婵性子腼腆，可论起女红和诗书，在京中贵女里也是排得上号的。说起来，还该多谢定安侯府给机会，让她多学学规矩呢。”

李月婵被说得脸颊微红，偷偷抬眼瞟了沈砚之一眼，又飞快低下头：“母亲……”

苏清沅笑了笑，指尖划过一匹月白色暗纹纱：“李小姐过谦了。倒是我，嫁入侯府时日尚浅，许多规矩还要向李夫人请教呢。”

她话锋一转，似是无意道，“前几日府里挑了匹春湫绿软缎，说是林姨娘要穿去宫里——淑妃娘娘瞧着喜欢，特意赏了支赤珠翡翠步摇配着，倒也惹眼。”

李夫人端着的笑僵了一瞬。林晚的事京中已有传闻，她原以为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没想到竟入了淑妃的眼。

李月婵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母亲，我们还是挑料子吧。”

“是啊，挑料子要紧。这入宫的衣裳，太惹眼了反倒不好。林姨娘性子跳脱，许是衬得住那春湫绿，旁人若也穿得那般鲜亮……”

李夫人何等精明，瞬间明白——苏清沅是在说，林晚受淑妃重视，李月婵若想争沈宴辰正妻之位，需得避开林晚的锋芒，更要防着这“跳脱”的通房坏了事。她示意伙计把湖蓝缎子放回去，笑道：“二少夫人说得是，还是素净些稳妥。”

沈砚之适时颔首：“秦掌柜在吗？取些前几日定的云锦。”

伙计连忙引着沈砚之去后堂取货，苏清沅对李夫人道：“失陪片刻。”转身往掌柜房走去。

李月婵捏着帕子，心里有些发怵：“娘，那……赏花宴还去吗？”

“怎么不去？”李夫人重新拿起一匹淡黄色缎子，眼神锐利，“她越想压着，我们偏要去。定安侯府候夫人之位，未必轮得到旁人。”

秦掌柜早已候在门内，见苏清沅进来，忙躬身行礼，袖中露出半块鱼纹佩——正是裕王旧部的信物。“少夫人。”

苏清沅取出自己的双鱼佩，“秦掌柜，侯府五小姐沈柚一身上有第三枚‘薛’字双鱼佩，你该知道分量。她生母早逝，连姓名都无人知晓，府里只按小姐名头给月俸，无人照拂，我要她生母的所有线索，入宫前，我要结果。”

秦掌柜眼神一凛：“属下定不辱命。”

“去吧。”苏清沅收回玉佩，“锦绣阁的贵客，莫要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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