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王朝的早朝总是带着凛冽的威仪。紫宸殿内,女帝沈昭华身着玄色十二章纹龙袍,端坐于九龙御座之上,墨发用金步摇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不过二十二岁,眉眼间却已见惯杀伐决断,俯视着阶下躬身行礼的文武百官——清一色的女子官服,朱钗环佩随着动作轻响,是这女尊天下独有的景象。
“陛下,”户部尚书出列,声音沉稳,“各州郡选秀名册已呈上来了,共一百七十三位公子,皆是适龄良才。”
沈昭华指尖捻着腰间玉佩,淡淡“嗯”了一声。御座旁的内侍总管福安连忙捧上鎏金托盘,册页上密密麻麻写着人名与家世。她扫了两眼,无非是世家嫡子、将门之后,偶尔夹杂几个寒门才俊,与五年前她登基时那场敷衍的“选侍”并无二致。
“太后那边又来传话了?”她头也未抬,语气听不出情绪。
福安低眉顺眼:“回陛下,太后娘娘说……皇嗣乃国本,选秀之事,还请陛下上心。”
沈昭华轻笑一声,将名册扔回托盘。她登基五年,内平叛乱,外拒蛮夷,朝堂早已稳固,偏太后总拿“皇嗣”说事。在这女子为尊的天下,男子地位虽不算卑贱,却也鲜少参与政事,所谓“纳婿”,更多是权力的附属品——她心里清楚,这场选秀,选的从来不是“夫郎”,而是背后的家族势力。
“知道了,”她起身,龙袍曳地,带起一阵风,“三日后,金銮殿选秀,让他们都准备着。”
转身离去时,她望着殿外湛蓝的天,眼底掠过一丝不耐。这皇城的规矩,从来都让人觉得闷。三日后,京城驿馆热闹起来。来自各州的公子们陆续入住,青石板路上,马车碾过的声响此起彼伏。
东厢房内,谢临砚正临窗看书。他是江南谢家的嫡长子,谢家世代为官,虽非顶级门阀,却在文坛颇有声望。他身着月白长衫,手持折扇,侧脸线条温润,连翻书的动作都透着雅致。贴身小厮进来禀报:“公子,隔壁住的是镇国将军家的萧公子,刚才见他在后院练拳,动静挺大的。”
谢临砚翻过一页书,语气平淡:“萧策?镇国将军的胞弟,听说性子野得很,怎么也来了?”
“说是被将军硬押来的,”小厮撇嘴,“瞧那样子,怕是不屑于争宠。”
谢临砚轻笑:“不屑?来了这皇城,由不得他不屑。”他放下书,看向铜镜中自己的脸——温文尔雅,正是女帝和太后喜欢的模样。这场选秀,他志在必得。
而此时的后院,萧策刚收了拳,额角沁着汗。他穿一身玄色劲装,腰束玉带,眉眼锋利,全然没有一般男子的温婉。副将之子跟在他身后,急道:“公子,您就不能收敛点?待会儿女官要来查探,您这模样……”
“收敛什么?”萧策抹了把脸,声音洪亮,“我萧策是来当兵的,不是来当摆设的!要不是姐姐拿家族压我,我才不伺候这选秀!”他一拳砸在树干上,震得落叶纷飞。
没人注意,西厢房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苏砚辞站在门后,望着萧策的背影,默默收回目光。他是寒门出身,靠着县太爷举荐才得以来京,身上的青布长衫洗得发白,与周围的锦衣华服格格不入。他攥紧了袖中的诗集,指节发白——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攀龙附凤,只是想让病重的母亲能有个好大夫,哪怕只是给女帝当个侍读,也好。
暮色降临时,福安带着内侍来驿馆“查探”。他目光扫过众人,在谢临砚的文雅、萧策的桀骜、苏砚辞的局促上各停了片刻,回去复命时,只对沈昭华说:“谢公子温润,萧公子英气,苏公子……倒像个读书人。”
沈昭华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笔尖一顿:“读书人?”
“是,”福安补充,“听说在乡里教过书,学问不错。”
她若有所思,挥手让福安退下。或许,这场选秀也未必全是无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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