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银座的雾与枪

清晨七点的银座被薄雾笼罩，咖啡馆的落地玻璃蒙着层水汽。苏祸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浅灰蓝的眼睛透过雾气看向对面的写字楼——厚生劳动省的牌子在雾里若隐若现，像块浸了水的灰布。

“目标还有十分钟到。”琴酒的声音压得很低，他靠在窗边的阴影里，黑色风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烟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他的公文包有夹层，资料应该在里面。”

苏祸轻笑，放下咖啡勺：“前辈倒是查得清楚。”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不过，用美人计是不是更省事？我看那位课长昨晚在风月场所待了三个小时。”

琴酒的眉头微蹙，目光扫过他敞开的领口——那里的皮肤白净，没有任何痕迹，却让他莫名想起昨天在港口，苏祸蹲在地上捡弹壳时，后颈被汗水打湿的样子。他掐灭烟，声音冷了些：“别胡闹。”

苏祸挑眉，没再说话，转而看向街角。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咖啡馆门口。车门打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下来，梳着油亮的头发，西装袖口别着块祖母绿袖扣——和资料里的描述分毫不差，正是厚生劳动省的课长，田中。

“来了。”苏祸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在咖啡杯沿轻轻敲着，“看来他对这家店的蓝山咖啡很执着。”

田中走进咖啡馆时，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他的目光在苏祸脸上顿了顿，似乎被那双浅灰蓝的眼睛吸引，但很快移开，走向靠窗的位置——那是他固定的座位，背对街道，能看清整个咖啡馆的入口。

琴酒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上。苏祸微微摇头，用口型说“等”。他端着咖啡起身，走到田中桌旁时“不小心”撞了下桌角，咖啡泼在对方的西裤上。

“抱歉抱歉。”苏祸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浅灰蓝的眼睛里盛满无辜，“我帮您擦擦？”

田中刚要发怒，看清苏祸的脸时，怒气忽然消了大半，甚至挤出个油腻的笑：“没关系，年轻人嘛。”

苏祸顺势拿出手帕，弯腰擦拭时，指尖飞快地扫过公文包的锁扣——是三位数的密码锁，边缘有磨损，显然常用。他的指甲在锁孔上轻轻划了下，留下个几乎看不见的印记，那是安室透特制的荧光粉，只有在特定光线才能看见。

“实在不好意思，我赔您条新裤子吧？”苏祸直起身，笑容依旧灿烂，眼神却冷得像冰。

田中还在色眯眯地打量他，没注意到苏祸已经将一个微型窃听器贴在了公文包的夹层里：“不用不用，小事而已。”他递出名片，“我叫田中，在厚生劳动省工作，不知这位先生……”

“我叫苏祸。”苏祸接过名片，指尖故意划过对方的手背，看到田中眼中闪过的贪婪，心里冷笑，“正好想请教些医疗福利的事，不知田中大人大不介意？”

就在这时，咖啡馆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白色面包车猛地停在路边，下来三个蒙面人，手里都握着枪。琴酒的眼神骤然变冷，苏祸也瞬间站直身体，两人几乎同时看向田中——他脸上的油腻笑容僵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是朗姆的人。”琴酒低声道，手已经握住了枪，“他早就通知了埋伏。”

蒙面人冲进来时，苏祸一把将田中拽到桌下，子弹擦着桌面飞过，打碎了身后的镜子。碎片飞溅中，他听见琴酒的枪响，沉闷而精准，紧接着是蒙面人倒地的声音。

“走！”琴酒拽着苏祸的胳膊往外冲，田中想跟上来，却被琴酒一脚踹开——那一脚用了十足的力，田中撞在吧台边，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面包车已经被琴酒的人控制，伏特加正把一个蒙面人往车里塞。看到琴酒和苏祸出来，他连忙道：“大哥，抓到一个活的！”

苏祸揉着被拽疼的胳膊，浅灰蓝的眼睛看向那个被绑着的蒙面人——他的衣领里露出半截红布，和马爹利的枪柄缠布一样。“看来朗姆把老本都掏出来了。”他笑着说，语气里却没什么温度。

琴酒没理他，走到田中身边，用枪指着他的头：“公文包的密码。”

田中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报出三个数字。苏祸打开公文包，里面果然有个夹层，放着一叠加密文件。他快速翻了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是组织在东京医院的试验名单，还有……雪莉的早期研究记录。”

琴酒的目光沉了沉：“带回去。”他看向那个被绑的蒙面人，“交给波本，让他审。”

安室透和诸星大赶到时，警戒线已经拉起。安室透穿着警服，亮了下证件就驱散了围观的人，走到琴酒身边低声道：“警视厅那边没动静，佐藤还在办公室。”

诸星大的视线落在苏祸的胳膊上——那里有块淤青，是刚才被琴酒拽的。他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个小药瓶，递给苏祸：“活血化瘀的，效果不错。”

苏祸挑眉接过，刚要开口调侃，就被琴酒打断：“苏格兰去处理田中，波本带文件回安全屋，黑麦跟我去警视厅。”他的目光扫过苏祸手里的药瓶，眉头皱了皱，“你也回去。”

“我不回去。”苏祸把药瓶塞进口袋，笑容狡黠，“警视厅那边更热闹，我想去看看。”

琴酒还想说什么，却对上苏祸的眼睛——浅灰蓝的瞳孔里映着晨光，带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道：“跟上。”

诸星大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苏祸快步追上琴酒，两人并肩走在雾里，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刚才递药瓶时，指尖碰到了苏祸的皮肤，很凉，像雾里的水。

警视厅的大楼在雾中逐渐清晰。诸星大知道，真正的清理才刚开始，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很快就会无所遁形。而他更清楚，刚才在咖啡馆，琴酒踹开田中的瞬间，另一只手是紧紧护着苏祸后背的——只是那动作太快，快得像错觉。

雾渐渐散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街道上。苏祸抬头看向警视厅的窗口，浅灰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锋芒。朗姆的牌已经亮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轮到他们出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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