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的晨光透过纸拉门时,苏祸正趴在琴酒胸口假寐。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蝶翼停驻,呼吸却稳得不像刚睡醒——他醒了有一阵子了,听着琴酒沉稳的心跳,指尖在对方锁骨处轻轻划着圈,浅灰蓝的眼睛里藏着未露的情绪。
琴酒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过来,带着熟悉的烟草味,像某种成瘾的毒药。苏祸想起昨晚温泉池里的纠缠,琴酒的手臂扣着他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指尖陷进他后腰的旧疤时,带着点克制的颤抖。那是独属于琴酒的温柔,藏在冷硬的外壳下,只有他能窥见。
“醒了就起来。”琴酒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手却没推开他,反而顺着他的背脊轻轻摩挲,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苏祸猛地抬起头,浅灰蓝的眼睛里瞬间漾起笑意,刚才那点隐秘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前辈醒得真早,是不是被我压得喘不过气了?”他说着就要爬起来,却被琴酒一把拽了回去,结结实实地摔进对方怀里。
“安分点。”琴酒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墨绿色的眼睛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深邃,“再闹就把你扔去喂狐狸。”
“前辈舍不得。”苏祸笑得更欢,“小时候我把你珍藏的那把伯莱塔拆了,你也没舍得揍我。”
琴酒的耳根泛起薄红,没接话,只是掀开被子坐起来。晨光勾勒出他劲瘦的肩背,旧疤在皮肤上纵横交错,像幅沉默的地图。苏祸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十一岁那年,琴酒为了救他,胳膊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黑色风衣。他蹲在巷子里给琴酒包扎,对方疼得额头冒汗,却硬是没吭一声,只是在他不小心碰到伤口时,攥着他手腕的手用了点力。
“想什么?”琴酒回头时,正好撞见苏祸眼底一闪而过的认真。
“在想前辈年轻时还挺帅。”苏祸立刻换上玩世不恭的笑,翻身下床时故意打了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却被琴酒眼疾手快地捞住。
“毛手毛脚。”琴酒的声音硬邦邦的,手臂却牢牢环着他的腰,直到确认他站稳了才松开。
苏祸揉了揉被撞到的胳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谢谢前辈救命之恩,要不要我以身相许?”
琴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转身去拿衣服时,耳根的红意却更浓了。苏祸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浅灰蓝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复杂。他对琴酒的感情,像这北海道的雪,看似纯白简单,底下却藏着深不见底的纠葛。依赖,敬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早就缠成了一团,剪不断,理还乱。但他不能说,在这吃人的组织里,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成为彼此的软肋。
早餐时,老板娘端来温泉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位先生感情真好,像我们家那口子,年轻的时候也总爱拌嘴。”
苏祸拿起勺子,故意舀起一勺蛋黄递到琴酒嘴边:“前辈,啊——”
琴酒的脸色黑了黑,却还是张嘴吃了。温热的蛋黄在舌尖化开时,他想起苏祸十岁那年,也是这样拿着勺子喂他吃蛋糕,奶油沾得他嘴角都是,小家伙笑得前仰后合,最后被他按在怀里擦了半天脸。
“前辈你看,老板娘都夸我们感情好了。”苏祸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浅灰蓝的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不如我们凑活过算了?”
琴酒的手顿了顿,咖啡杯在指尖微微晃动,褐色的液体差点洒出来。他抬眼看向苏祸,墨绿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探究,像在判断这玩笑里有几分真心。
苏祸却忽然收了笑,低头舀起一勺米饭:“开玩笑的,前辈别当真。”他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天气,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点疼。
琴酒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替他剥了个水煮蛋。蛋壳被剥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碎屑都没有,像他做任何事一样,精准而利落。
吃完早餐,他们沿着覆雪的山道散步。阳光穿过松枝,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祸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对琴酒做个鬼脸,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知道琴酒在看着他,那目光里的专注,是他从小到大最依赖的东西,却也是此刻最想逃离的枷锁。
“前辈你看!”苏祸忽然指着松树上的积雪,“那团雪像不像伏特加的脑袋?圆滚滚的。”
琴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比他聪明点。”
“那是自然,”苏祸笑得得意,“也不看是谁发现的。”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脚下忽然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却被琴酒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结结实实地撞进对方怀里。
“走路看着点。”琴酒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摔断腿我可不背你。”
“前辈才舍不得让我摔断腿。”苏祸埋在他怀里闷笑,鼻尖蹭过对方的颈窝,那里有淡淡的烟草味,混着雪松香,让他莫名觉得安心。他能感觉到琴酒的心跳快了几分,像被打乱的节拍,这让他有点得意,又有点失落。
琴酒松开他时,耳根还泛着红:“别胡闹。”
“知道了,前辈。”苏祸笑得没心没肺,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慢了些,有意无意地等着身后的人跟上。
山道尽头有座小小的神社,朱红色的鸟居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苏祸走上前,拿起签筒摇了摇,一支竹签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是支上签,上面写着“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前辈你看,我抽到上签了。”苏祸笑得炫耀,浅灰蓝的眼睛里却带着点嘲讽,“说我们会不离不弃呢。”
琴酒走过去,拿起那支竹签看了看,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他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护身符,塞进苏祸手里。护身符是木质的,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狐狸图案,边角被磨得光滑,显然戴了很久。
“这是……”苏祸愣住了。
“上次出任务路过神社求的。”琴酒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保平安的。”
苏祸捏着那个小小的护身符,木质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他知道这护身符对琴酒意味着什么,这人从来不信这些,却为他求了平安符,还戴了这么久。心里那点刻意维持的冰冷,瞬间裂开了一道缝,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谢谢前辈。”苏祸的声音有点发紧,他把护身符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指尖反复摩挲着布料,像在确认它的存在。
琴酒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笑意,快得像错觉。
***东京的雨还在下,诸星大坐在监视点的车里,指尖敲着方向盘,目光落在远处的仓库门口。耳机里传来同事的汇报声,他却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反复闪过苏祸的身影——浅灰蓝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掌控全局。
“诸星,目标出现了。”同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诸星大回过神,拿起狙击枪,瞄准镜里映出目标的身影。那是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步履匆匆,像在躲避什么。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忽然想起苏祸在安全屋时的样子——靠在沙发上,指尖转着琴酒的打火机,浅灰蓝的眼睛里带着点慵懒,说“组织里的人,个个都像惊弓之鸟”。
“砰——”枪声打破了雨夜的寂静。目标应声倒地,红色的血在黑色的地面上蔓延开来,像朵妖艳的花。
诸星大放下枪,眉头却皱得更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苏祸,那个像谜一样的男人,浅灰蓝的眼睛里藏着太多秘密,让他忍不住想探究。
“诸星,收队了。”同事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知道了。”诸星大压了压帽檐,发动车子,汇入车流。雨刷器在玻璃上左右摆动,模糊了窗外的夜景,却怎么也模糊不了苏祸那双浅灰蓝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苏祸说过的一句话,那天在波洛咖啡厅,对方看着安室透做三明治,轻描淡写地说:“有些感情,藏得太深,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当时他没懂,现在却有点明白了。或许,他对苏祸的在意,早就超出了对组织成员的警惕,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而北海道的雪地里,苏祸正拿着根树枝在雪地上画狐狸。琴酒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墨绿色的眼睛里带着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羁绊。
苏祸回头时,正好撞见琴酒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得没心没肺:“前辈你看,我画的狐狸像不像我?”
琴酒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像只偷腥的猫。”
“那前辈就是那只被偷腥的猫盯上的狐狸。”苏祸笑得得意,浅灰蓝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落寞。
有些感情,注定只能藏在玩笑里,用伪装的面具掩盖真心。苏祸知道,他和琴酒的路还很长,布满了荆棘和陷阱,或许他们永远无法坦诚相对,但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并肩走在雪地里,就够了。
至少,此刻的温暖是真的,琴酒的目光是真的,雪地里交织的影子,也是真的
名柯:组织深处的狐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