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据点的地牢阴冷潮湿,铁栏杆上爬满铁锈。苏祸被吊在刑架上,酒红色衬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在石板上晕开小小的花。他的手腕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浅灰蓝的眼睛却依旧亮着,像暗夜里不肯熄灭的星。
安室透推开地牢门时,闻到的是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淡淡的君度橙酒香——那是苏祸最喜欢的酒,也是他代号的由来。他穿着黑色风衣,领口系得严严实实,遮住了脖子上苏祸留下的咬痕,那是昨夜在安全屋,对方情动时留下的印记。
“波本,”苏祸抬起头,嘴角扯出个破碎的笑,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哐当”的轻响,“你来了。”
安室透的手按在腰间的枪上,指节泛白。三天前,朗姆收到密报,称有卧底将组织的核心名单泄露给了公安,而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君度威士忌。更致命的是,那份密报的署名,是他——安室透。
他知道这是圈套,是朗姆用来清洗内部的手段,可他无法辩驳。公安的联络频道被监听,他递出的澄清信息石沉大海,如今整个组织都认定,是他和苏祸联手背叛了组织。
“前辈,”安室透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为什么不解释?”
苏祸笑了,咳了口血沫:“解释什么?解释我们在安全屋相拥?解释你颈间的咬痕是我留的?还是解释……”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安室透风衣口袋的位置,那里藏着他们唯一一张合影,“那张照片还在你身上?”
安室透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张照片是在柏林拍的,苏祸穿着他的浅灰西装,歪着头笑,背景里的橙花开得正盛。他一直带在身上,像藏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君度,”安室透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公安的人已经在外面接应,我带你走。”
苏祸却缓缓摇了摇头,浅灰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走不了的,波本。朗姆在据点外围布了三重埋伏,他要的不是一个叛徒,是两个。”他看着安室透,忽然笑了,“你以为他为什么偏偏选你来看守我?他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死,或者……让你亲手杀了我。”
安室透的指尖在枪柄上打滑。他知道苏祸说的是实话,朗姆的手段从来狠戾,不会给他们任何活路。可他不甘心,不甘心他们的爱只能藏在黑暗里,不甘心连最后一面都要隔着冰冷的铁栏。
“我不会让你死的。”安室透的声音发颤,他掏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刀,开始撬铁链上的锁,“我们说好要去种橙花田的,你忘了?”
苏祸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他确实说过,在某个喝醉的夜晚,他枕在安室透的腿上,说等任务结束,要去乡下种一片橙花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不用沾血。那时安室透没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以为那只是酒后的呓语。
“安室,”苏祸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把刀给我。”
安室透的动作一顿:“什么?”
“刀给我。”苏祸重复道,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短刀上,“你想活着出去,就得拿着我的人头去见朗姆。”
安室透猛地后退,像被烫到一样扔掉短刀:“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苏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是公安的卧底,你的任务还没完成,你不能死在这里!”他看着安室透,浅灰蓝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波本,算我求你,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
他到死,都只叫得出他的代号。安室透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他多想告诉苏祸,他不叫波本,他叫降谷零,是日本公安警察,是真心想和他种一片橙花田的人。可这句话哽在喉咙里,像块烧红的烙铁,怎么也说不出口。
地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朗姆的人来了。安室透知道没时间了,他捡起短刀,手却抖得厉害。铁栏后的苏祸冲他笑了,笑得像初见时那样明媚,仿佛身上的伤、淋漓的血都只是幻觉。
“动手吧,波本。”苏祸仰起头,露出颈间最脆弱的地方,“记得把橙花标本……带走。”
安室透闭上眼,猛地冲过去,短刀划破空气的瞬间,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带着君度橙酒的甜香,像他们最后一次相拥时,苏祸身上的味道。
苏祸倒在他怀里时,还带着笑。他的指尖划过安室透的脸颊,似乎想替他擦去眼泪,最终却无力地垂下,落在那片染血的衣襟上。
“波本……我爱你……”
这是苏祸说的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叹息,却在安室透的心里炸响了惊雷。他终于明白,那些藏在玩笑里的试探,那些替他挡下的子弹,那些深夜里的温存,都是真的。可他再也没机会告诉苏祸,他的真名,他的回应,他同样汹涌的爱意。
朗姆带着人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安室透握着染血的短刀,怀里抱着苏祸的尸体,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做得好,波本。”朗姆满意地点头,“把他的头割下来,带回总部复命。”
安室透没动,只是缓缓抬起头,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死寂。他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带着疯狂的绝望。
“他说要我活着,可我没答应啊。”
话音未落,安室透猛地拔出腰间的枪,不是对准朗姆,而是抵在了自己的心脏。他紧紧抱着苏祸,仿佛要将对方揉进骨血里。
“我叫降谷零……苏祸,你听到了吗?我叫降谷零……”
枪声响起的瞬间,安室透低下头,吻上苏祸冰冷的唇。血腥味混着淡淡的橙花香,在舌尖弥漫开来,像他们短暂却炽热的一生。
朗姆愣住了,他没料到安室透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等反应过来时,地上的两人已经没了气息,鲜血在他们身下汇成一片,像盛开的红玫瑰,凄美而绝望。
后来,地牢被废弃,成了组织里的禁忌。有人说,在月圆的夜晚,能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温柔地叫着“波本”,一个哽咽着念着“苏祸”,像在诉说着什么未了的遗憾。
而那片说好要种的橙花田,终究没能种成。就像他们的爱,只能开在黑暗里,最终凋零成烬。
名柯:组织深处的狐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